礼部的人说了,殿前礼仪并不复杂,都是一些流程化的东西,比如:点名、散卷、赞拜、行礼、发题等,一点都不繁琐。
苏齐吐舌:就这还不繁琐?
考个殿试,整得跟朝圣似的!
但这也是有关脑袋的事,还得好好学才行。
听起来繁琐,但学起来倒也容易,仅一天,礼仪就全部学完了。
毕竟读书人的脑子可不是白长的,记忆力这块那是杠杠的!
终于到了殿试的这一天。
礼部规定,殿试需黎明进场,黄昏交卷。
所以苏齐起了个大早,天还黑时他就起了,本想随意煮点东西吃了就上路。
但来到厨房发现,张默已先他一步起来,此刻正在煮早饭。
苏齐疑惑道:“还不到你上衙的时侯,这么早起作甚?”
张默回答:“知你今日要早起参加殿试,我特意煮些耐饿的吃食,你吃了再去考试。”
苏齐感动坏了,真是个好基友,世间难寻啊!
转而一想又觉得怪怪的,怎么跟娘子伺候丈夫外出似的,有点别扭啊?
啊呸呸,乱想什么,娘子这会可是在府城呢,哪会在这?
吃过早饭后,苏齐简单梳洗了一番,随后空身上路。
殿试规定,考生不能携带任何东西,笔墨纸砚均由考场提供。
为避免出现问题,考生连食物都不能携带,殿试只考一天,期间考场会提供一顿免费的午餐,考生们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真是皇恩浩荡!
天还黑着,参加殿试的贡生们却已早早地聚集在了皇宫外头。
不多时,就见礼部尚书,率领着麾下一众骨干匆匆前来迎接。
只见他一改那日礼仪培训时的严厉模样,满脸堆笑地同众人问好。
那满是肉的脸一笑,皱纹横生,跟朵盛开的菊花似的,看起来真是相当得可亲呐!
这人态度怎么转变得如此之快呢?
要知道,科举考试之前的检察可是相当严肃的。
每次考试,负责检验的官吏均会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面孔,就跟那钟馗捉鬼似的,吓死一个算一个,今日为何换了副作态?
苏齐想了片刻,才回过味来:
眼前这批贡士,包括他自己在内,说穿了,只要过了殿试,那可就是真正的进士了。
说不定他日就是同僚,同在朝野低头不见抬头见,都走到这一步了,犯不着做得罪未来同僚的事,吃力不讨好。
礼部尚书简短地讲了几句鼓励的话后,就宣布时辰已到,众贡生准备进皇宫。
这时,他身后又有官员上前来,给考生重新整队,要求考生们按照会试的名次排队。
也就是说,第一名会员排在第一位,其后依次类推。
一排下来,大部分都是白发老者与中年油腻男,轮到苏齐的时侯,礼部尚书一愣:
此子居然如此年轻?也不知是哪位同僚的儿子?
苏齐被盯得莫名,难不成自己脸没洗干净,还是衣服穿反了?
想到这里,他忙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后就跟着大部队出发了。
进考场前,依然要进行身份核验和搜身检查。
不过比起以往的考试来,这一次的检察大大不同。
检察人员不再是目露凶光地盯着你,深怕你有什么问题而连累他。
他们此刻反而脸带微笑,像个礼仪小姐似地站在场外,就差对你弯腰鞠躬了。
只听他们如微风拂面的和煦桑音响起:“请您将外套脱下,我们要按照规矩检察您有无携带不良用品。”
苏齐“哦”了声,随即宽衣解带脱了最外头那件,等他要脱第二件的时侯,被拦住了。
只听拦他的人道:“您无需再脱,只脱一件即可。”
说着,上前象征性地将苏齐身上摸了个遍,那动作真如春风化雨一般,要多轻柔就有多轻柔。
“好了,您可以穿上衣裳进场了。”
那人边说还边将衣服双手奉上,周到的服务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苏齐全程享受,若不是亲眼所见,真难以想象这是科举考试的进场检察。
由于人数不多,这个环节很快就结束了,众考生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依次有序地踏入皇宫。
在此之前,礼部尚书特意强调,走路的时侯一定要走出贡生的气节。
苏齐虽然不太明白,这“气节”要怎么从走路中体现出来?
但还是依照之前培训的要求,昂首阔步,迈着坚实有力地步伐前进。
想我泱泱大国的贡生,怎能没有精气神呢?
所以,必须要展现出良好的风姿,没有胸肌不要紧,挺一挺就有了!
进了皇宫还没完,接下来还要拜孔、孟两位圣人......
走完了流程,众人才被带到真正考试的地方——太和殿。
只见殿上正码放着几百张黑漆木制考桌,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目光顺着大殿的汉白玉台阶一路往上,只见台阶的尽头高放着一把黄金大龙椅,在阳光的照射下,金灿灿的光芒简直要亮瞎众人的眼睛。
苏齐闭了闭眼睛,以躲避刺眼的金光,心道:常言道天威不可直视,其实不可直视的,是这把黄金椅吧?
这么大把纯金的椅子,得花多少钱啊?
而且这椅子看起来硬得很,坐上去菊花能受得住?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只听礼部尚书大手一挥,高声喊道:“诸位考生,请落座!”
众人拱手谢座,之后便按照各自的名次,找到相应的座位,坐了下来。
依然是第一名会员坐首位,而最后一名孙山坐末位,苏齐是会试第九名,坐在了第二排靠边的位置。
众贡生安静落座,没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无论心里有多紧张,所有人表面依然严肃端正,目视前方,等待殿试开始。
苏齐却忍不住好奇,悄悄地转了转眼珠,小心地查看四周,忽然,目光所及处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许久未见的许丹。
观他的位置,在自己侧后方,数了数,原来这人会试考了第十三名啊!
呵呵,在自己之后,真是个好消息,苏齐禁不住有些得意,朝着那方挤眉弄眼了一番。
许丹其实早注意到他了,但碍于礼制,没有提前打招呼,此刻见到苏齐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他。
外头已经艳阳高照,但观龙座上依然空空如也,主考官皇帝还没有来。
可是时辰已到,皇帝来不来殿试都得开始了。
难道主考官不来,殿试都可以开始吗?
答案是:可以的。
要知道皇帝日理万机,殚精竭虑,哪能事事亲为,否则养那么多官员,难不成都是吃白饭的?
礼部尚书见皇帝迟迟未到,当机立断决定先开考。
只听“哐当”一声铜锣响,殿试正式开始!
苏齐打开试卷,发现整张卷子上,居然只有一道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