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苏齐吃过早饭后,来到课堂上课,发现一群早来的同窗正聚在一起闲聊。
他没有凑过去,早上的时间珍贵无比,趁着上课的先生还没有来,先将今日要教授的内容预习一遍,胸中有丘壑,课上也能听得更明白些。
他刚走到课桌前坐下,不远处同窗的话,就随之飘了过来: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青州王领着几百人的仪仗队,出城礼佛去了。”
“怎么会?”
“大家都说,咱们这位青州王怕不是得了什么不能见阳光的病症,整日里躲在王府,鲜少出门,更不要说走个十几里路出去礼佛,更是闻所未闻。”
“我下学回去亲眼看到的,数百人的仪仗队,除了青州王,还能有谁?”
“这倒是有趣,可是他为何大张旗鼓外出礼佛?王府內难道不设佛堂?”
.........
青州王是先皇的儿子,当今皇帝的第二个亲叔叔。
先皇在世时被封了藩,番地就是如今的青州府。
这位王爷很低调,从不见他有消息传出,唯一知道的是,他娶了前任宰辅的女儿为王妃。
而且他们夫妻很恩爱,因为除了王妃,青州王并无其他妾室。
低调的青州王突然领着百人的仪仗队招摇过市,难免引起百姓议论。
但这些消息对苏齐来说,过耳即忘,他没有特别在意,只拿起书本专心看起书来。
坐他身后的许丹见此,也立马捧起书本,学着前者的样子预习起今日的新知。
没多久,教谕就来上课了。
“啪”的一下,戒尺一拍,学子们纷纷跑回自己的位置做好,课堂瞬间安静下来。
.......
这一天是休沭,府学放假的日子。
对大多数学子来说,这一日要么留苑,要么出去逛街,但都不会远离,只有如苏齐这样家住府城的,才会回家与家人小聚。
苏齐刚到家,就被两个小家伙冲过来一人抱住一个大腿。
小羽道:“爹爹你怎么才回来,我好想你。”
苏齐听了心里暖暖的,揉了揉女儿的发髻:“爹爹也想你,来爹爹抱抱。”
这时王荣不干了,吵着也要舅舅抱。
苏齐试着一手一个,打算将他们都给抱起来。
但他还是高估了的自己的体力,不但没将两个小家伙给抱起来,反而自己跌了个大跟斗。
两个孩子觉得好玩,也学着他的样子摔倒在地上,一大两小瞬间滚作一团。
刘氏出来看见,忙唤人起来,对着儿子指责道:“你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回来不进屋,到在外头跟两孩子滚泥吧,说出去被人笑死。”
小羽听了忙替自己爹说话:“奶奶,爹爹可是秀才,他这么厉害,别人只会夸他,不会取笑他的。”
苏齐听了开心得不行,女儿就是他的小棉袄,说出来的话句句贴心,不像男孩子,只知道调皮,一点都不贴心,就比如他的外甥王荣。
这个臭小子在翻自己的书包,想看看里头有没有好吃的。
王荣翻着翻着,翻出两串糖葫芦来,开心地拿起就跑:“有糖葫芦吃啦!”
苏齐在后面喊道:“你个臭小子,别都吃了,分一串给姐姐。”
小羽听了说道:“爹爹,我不馋嘴,都给弟弟吃吧,我牵着你,咱们回家吃饭去。”
苏齐真是对这个女儿稀罕得不行,怎么能这么乖巧懂事呢!
也不知娘子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
......
携手揽腕入罗帐,含羞带笑把灯吹。
夜深人静时,苏齐躺在床上,轻抚女人的肚子。
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动得很,时不时地踢林钰的肚子,一会儿这里鼓起一块,一会儿那里鼓起一块。
苏齐也陪着孩子一起玩,看到哪里鼓起,他就上前轻拍两下,这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林钰嗔怪道:“白天跟两个大的没玩够,晚上还要跟小的玩,你不累吗?”
似乎为了回应她的话,苏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累啊,不过,我要搂着娘子睡......”
今晚的夜色与往常不同,外头漆黑一片,不见半点星光。
黑夜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府城都笼罩在內,而网外又在酝酿着什么,没有人知道。
只是睡到半夜的时侯,耳边突然响起噪杂的声音,呼救声,喊打喊杀声交织成一片。
苏齐猛地惊醒,凝神细听,确定声音是真的,而不是在梦里。
于是他忙披衣起来,打算到门口去看看。
这时林钰也被惊醒了,她害怕地拉住丈夫的衣裳,苏齐道:“我去将小羽带来,你们躲在屋里别出来。”
说着,就忙跑到隔壁屋子,将女儿抱了过来,并嘱咐人关好门窗,他自己则往刘氏的屋子里去了。
到了那里,发现屋里还有姐姐和外甥,几人害怕地挤在床上。
“娘,你们呆在屋里,把门窗关好,我去看看外头的情况。”
刘氏着急道:“你媳妇孩子呢?你去外头作甚,别出去。”
“他们都躲在屋里,我就在院子看看,不出门。”苏齐说完就跑去了院子。
他躲在大门后,从门缝里往外看:
只见外面一片火光,有人在打斗,有人在奔跑,还有人骑着马从门口跑过,马上的人挥舞着大刀,一看到人就挥刀将人砍杀。
场面及其混乱,苏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砰砰地跳个不停。
屋外正在上演一场血腥的屠杀,简称为暴乱。
此刻他的手抖得利害,冷汗湿透了他的棉衣。
自己一家都是老弱妇孺,而自己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有歹徒进来,那只有被屠杀的份。
怎么办?
先做点准备工作吧!
首先一定要把门拴好,不能让那些人闯进来。
他忙拿来门拴将大门拴住,后又加了几根粗木棍子撑住门扇。
还不放心,他又打算将院子里的石桌搬过来将门顶住。
情急之下,忘了那石桌是固定在地面上的,推了很久也没推动。
推不动就算了。
他左右看了看,将墙脚用来松土的锄头摆在身边,想了想还不放心,又跑进厨房,将那把断了的菜刀握在手里。
此刻,苏齐一手握着锄头,一手握着菜刀,两眼紧盯着大门,耳朵留意着屋外的动静。
害怕没有用,躲也躲不掉,跑也跑不了。
若真到了那一刻,也只能拼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