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受害女子来告他通奸? 女子会来告通奸吗?如果要告,他骗这么多人感情的事也不会到现在才东窗事发。 宋宁看着杨正和,不得不说这个人思路很清晰,做事既周全又决绝。 他把两个案子做的很干净,让她不得不搜罗人证以及零碎的侧面证据,可就是这些来之不易的侧面证据,也被他先手自爆了。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这个青天也没法青天了!”
宋宁道,“你就是认为,我搜了十条其他的证据,也找不到一条直面的证据,证明你是凶手呗?”
杨正和抱拳,十分的镇定从容:“大人误会了,学生的意思是清者自清,学生做过的错事学生认罚,但别的没有做过的事学生不能认。如果有人指证,那就只能拿出证据,让学生心服口服才对。”
“毕竟,所谓王学柱冤案在前,大人也不想再铸造冤案了吧?”
他说的委婉,但意思却很明显,你要是没有证据,我是不会认罪的。 门口议论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歇过,大家都听得懂杨正和的意思。 他认识苏青娘、甚至认识了很多女孩子,他骗了人小姑娘的清白还和有夫之妇搅和在一起,这些是有错,他们要来告我,我就认罪认罚,可苏青娘和廖苗氏被杀和我没关系! 我认识她们骗她们可没杀她们。 至少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杀了她们。 “宋大人能找到铁证吗?”
有人担忧地道,“这种畜生向来聪明,如果没有证据,肯定会一直申诉。”
“今天王爷和宋大人抓的金大人和从京城来的那个潘德祥,不就是为了不让宋大人重查。我把话放这里,如果小宋大人拿不出证据来,这个案子一旦由杨正和申诉到京城,小宋大人肯定得倒霉,成为众矢之的。”
“这是为什么?”
有人不懂。 “这还不好懂吗?先前冤案也是一路从刑部以及大理寺审过才定罪的,现在却由宋大人重审成冤案了,那些经手的官员不得负责?”
四周的人听此人解释响起一阵阵的应和声,有人骂道:“官官相护,一点脸都不要了吗?”
“要脸还当什么官?”
“那这个案子麻烦了。五年前的案子不好查啊。”
“别说五年前,就是去年廖苗氏的案子也没有留把柄!”
大家叹气,担忧地看向宋宁。 杨正和非常自信,他清楚,宋宁昨天忙活了一天大约会得到哪些线索和证据,他都自己说了,如果宋宁提出他给杨苏氏下毒,他也能反驳。 因为红丹是药,他不知是毒! 他不但买了红丹,每次还买别的滋补品,他一介书生岂能懂这些东西。 最重要的,杨苏氏中毒和其他两个案子没有关系。 宋宁的目的不是把他定罪,而是要翻苏青娘的案件重查。 而方才门口议论的人说的话,他也预料到了,从宋宁到洛阳的第一天,他就查过事情起因,对京城的形势他也知道一些,所以,他才会更加的有恃无恐。 宋宁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翻着她准备好的资料,叹气道:“证据变成了你轻描淡写的自白书,连忏悔都是被动式,本官说什么呢?”
“说你让你家里的婆子给你结发妻子下毒?可这和苏青娘的案子没有直接的关系!”
“啧!”
“说苏青娘被害前一天跟踪人到蓬莱仙阁,你恰好也在蓬莱仙阁,这也无法成为直接证明你杀她的证据!”
“说苏青娘被害的当夜,你没有回家,并且去向不明,这也无法成为你杀她的证据!”
宋宁将这些资料全部合上,负手踱步走下来,冲着杨正和挑了挑眉头:“没话说,这就很尴尬了!”
杨正和露出柔和的笑意,态度谦逊有礼。 “不过没话说也得说!”
宋宁敲了敲头,走到赵熠面前,抱拳道,“王爷,下官说什么呢?”
赵熠斜依着椅子,漫不经心地道:“你没的说,那就请别人来说!”
“好,好,听王爷的。”
宋宁打了个响指,回身对杨正和道,“本官不说,请人来!”
她重新走回去坐下来,冲着王苏氏道:“你说,苏青娘被害的那天,她做了哪些事?”
“回大人的话,她那天早上吃过早饭就出门了,说看见了那个人,她要去城门口等他。然后她哥哥不放心,偷偷跟着她去了。”
“她在城门等了半个上午后没有等到人,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忽然去了蓬莱仙阁。她先在门口和伙计打听,后来直接上楼,他哥哥就在蓬莱仙阁的外面一直等到城门关了都没有看到她出来。”
“她进去找谁的呢?这一点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杨正和很自信,神情中是意料之内的镇定。 “但是,没有证据可以有证人。”
宋宁让王苏氏让开去一边,让王捕头带了三个人上来,三个人一出现,杨正和就惊了。 “反过来证明,当天杨正和到底在不在蓬莱仙阁。”
宋宁问上堂来的其中两人,“你二位是杨正和的朋友,在苏青娘被害的前一天,你们在蓬莱仙阁吃饭的?”
“是!”
其中一位三十出头身材健硕的名叫的焦宇的男子道,“那天是我们三个人在聊银楼的事情。因为余正……因为杨正和从松江府刚刚回来,我们约在那边吃饭的。”
宋宁问他:“时隔五年了,你为何记得当时你们在蓬莱仙阁吃饭?你们应该经常去那边吃饭吧?”
“是,在大人问小人之前,我们都不记得了。”
他说着看向另外一位名叫李双杆的男子,“苏青娘案发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些。”
李双杆也点头:“一直没有在意,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这一次大人找来,我们才认真回忆那天的事。那天我们能记得,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去松江半年才回来,问我们要不要做茶叶买卖的,他回来的路上谈了水运,我们就很有兴趣,一直在聊,这个买卖我们现在也一直在做,挣了不少钱。”
“其次一个原因,是因为那天喝酒喝了一半后,门口有个女子喊他,喊他文公子,出来一下!我们还笑闹了,说他在外面偷偷有桃花债,连我们都不知道,他还不大高兴,说是哪个唱曲的姑娘。然后他开门出去了一趟,我们没跟着去看,余正也紧跟着回来了。”
“坐了一会儿他就说有事,从后门走了。”
焦宇也应和道:“是的,他的扇子丢在桌子上,我跟着追出去没看到人,伙计才说他带着个女子走的后门,我还奇怪。”
宋宁看向另外一位年轻一些的男子,他是蓬莱仙阁的伙计,伙计回道:“那天的事具体不是很记得恶,但记得小人给杨大爷开了后门,至于女子是谁小人不知道。”
“多谢了。”
宋宁对三个人道谢,三人说不敢,在宋元时那边摁了手印后下去了。 宋宁看先杨正和,问道:“杨大爷贵人事多,记得吗?”
“不记得了!”
杨正和面无表情地道。 宋宁道:“没关系,这世上好心人很多,会有人帮你回忆的。”
宋宁继续拍手,后衙又走上来几个人。 杨正和负手立着,努力维持镇定。 “你是杨正和车夫?”
宋宁问杨家的车夫,杨家两个车夫,但杨正寻常带女子的时候用的很少,可那天不同,因为苏力就蹲在蓬莱仙阁的前面蹲守,他不得不用车夫载着他和苏青娘离开。 “那天,大爷是让街上的一个叫花子喊的小人,小人到正门的时候,伙计让小人到后门的巷子。”
“后来小人在后门的巷子里接到了大爷和一位女子,那女子身量不高长的年轻漂亮,小人将他们送到城外后就回城了。”
他说完,杨苏氏上前来,道:“苏青娘出事的那天夜里,他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
跟着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个放牛的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缩着肩膀道:“那天,天还没有亮,我骑着牛上大道,就看到一个男人背着个人从竹林方向出来,看着那个人是个女子。”
“我也没有留意,看他们往栗子村那边走,毕竟当时年纪小,要是现在肯定会多想一点。”
宋宁问他:“你为什么记得这件事?”
“因、因为我捡到了他们掉的一跟簪子,从那个女人头上掉下来的。”
“不过簪子被我娘卖了四两银子。我到现在还记得簪子的尾巴上雕着蝴蝶,特别的漂亮。”
少年面红耳赤地垂着头。 “青娘有一只蝴蝶的银簪,出事后那个簪子就不见了。”
苏王氏道。 宋宁看着杨正和,杨正和面无表情地会看她,就听到一侧竹林酒馆的伙计道:“那天上午,我在林子看到了杨大爷。因为听说死了个女人,还是赤身裸体,所以我急急忙忙把买来的鸡放笼子里就去看热闹了。”
“鸡没有关好跑出来,跟着去追于是在林子看到杨大爷,我和他招呼了一句就找鸡去了。但最后鸡没有找回来,我那天被掌柜扣了十文钱。”
宋元时提了一个包袱上来,包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是一双黑口布鞋、一套女子衣裙,混着泥土接近稀薄但还没有腐烂,基本外形和完整,只有颜色败了看不出色。 “这、这衣服和鞋子青娘有一模一样的,衣领上还有一个补丁。”
苏王氏上来验证,果然在衣领上,有一个不是特别起眼的补丁,她喊道,“是青娘的东西。”
杨正和的攥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