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汤兴业带着手下以及秋纷纷和鲁青青等人,再一次去打捞池塘。 新煤山脚下的那个池塘,将水往两侧放,鱼没有人敢要,全部挖坑埋了。 “这鱼真的是用人肉喂大的吗?”
有人忍着恶心问道。 这两天,京城中所有人的聊天内容都是围绕这个案子,大家有空就想着到这里来看了一眼,有没有新的东西被打捞上来。 “早上我问汤捕头,他说人肉养不肥那么多鱼,应该是烧成灰撒这里来了。”
“烧的灰?”
问话的人抖了抖,“那、那意思是不止七个人?”
躯干炼药了,池塘里还有七个头颅是熬制皮肉毛发后丢弃的,那所谓的灰,不就表示还有别的受害人? “这事儿不知道,汤捕头就这么说了一句。如果不是灰,那炼骨头上皮肉的时候,也掺着好药补药。”
“掺补药正常,不是说是长生不老的丹药吗?”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听着那边用网兜补捞的人喊道:“这是腿骨吧,这么长?!”
大家就看到网兜里绞着一根竹棍似的东西,要是以前可就当发霉裹泥巴的竹棍,现在大家有经验了,拿到了就怀疑是人的腿骨。 百姓们翻的细致又认真,山里面的池塘,鲁青青趴在个熊的房子前面,小心翼翼往里头看。 熊还在睡觉,以京城这天气,少不得要到二月底才会醒。 他想进去又不敢,拉着啸天往上蹭。 池塘里,一网下去,什么都没有。 大家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 尹治真的怕了,他已经两天两夜几乎没有睡觉,现在看着空空网兜松了口气,对秋纷纷道:“这里的鱼是喂熊的,凶手会不会是怕熊捞出什么东西来,会暴露,所以不敢往里面丢东西?”
秋纷纷不否认这种可能。 捞了一天,真的什么都没有。 大家又去山洞附近找,但是都没有。 “马三通,找不够人怎么办?”
秋纷纷站在炉鼎下,马三通正站在木制的台阶上,用火把细细查看炉鼎内部。 浓烈的香气比前两天略好点,但香气可能浸入炉鼎了,气味依旧浓烈。 “真的是……是四十九个人?”
尹治心惊胆战。 马三通点了头,道:“如果他是按照以前的旧方,那么四十九个男子是肯定要的,如果不是,那只会多不会少。”
大家头皮发麻。 “太贼了,这些人。”
鲁苗苗蹲在门口,喊道,“什么线索都没有。”
他又摸着啸天的头:“大人这个案子破不掉,破不掉案子大人会没有面子的,好多人等着看大人笑话。”
“汪汪汪!”
啸天也是不服气,蹦来蹦去一副要去林子搜查。 鲁苗苗点头:“我们多喊一点人,就算是遇到了猛虎野猪咱们也不怕,对吧。”
“汪!”
有它在,不用害怕。 一人一狗喊上了乔四和娄阳,往林子里找。 做点事总比闲着好。 “小宋大人不来了?”
尹治问汤兴业。 汤兴业回道:“我们大人这几天都会很忙,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了。”
忙什么呢?尹治很好奇但也不敢问。 这个问题许多人好奇。今天早朝散了后,吕孝仁和宋延徐以及罗子章都有好些人等着,美其名曰一起走,但走着走着几个圈子合并成一个,也不知道谁问的,道:“吕大人,吕止失踪案还要接着查吗?找到吕止的尸首了吗?”
“没有,昨天找到的是头骨。小宋大人说这头骨是经过处理的,皮毛肌肉都被处理没有了。”
吕孝仁回道。 “那现在按章程,小宋大人要怎么办?”
有人问宋延徐。 宋延徐摆手:“他的事情,送某人也是不清楚。”
干什么呢?大家是真的好奇。 这个好奇延续到中午,从大理寺中传出来,小宋大人昨天半夜将所有捡到的人骨洗涮了一遍整理出来放在了公房内,今天齐王爷早早就到了。 齐王还弄了一筐的陶土送进去。 只知道很忙,忙到中午的饭都是方便不耽误事的肉包子。 第二天一早还是如此,小宋大人早早到大理寺,齐王爷又弄了一筐子的陶土。 第三天亦是如此…… 大家只看到土进去,却不曾见土出来,有心想去打探一番,可门关着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里连着三天关门忙着,山里头大家又细细搜了两遍。 啸天的鼻子都肿了,和鲁苗苗一起个趴地上围着山洞附近嗅。 忽然,啸天冲着一处趴在地上的灌木叫。 “怎么了?是不是找到东西?”
鲁苗苗爬过去拨开了灌木,里面根本没有东西,他正要说话,一抬头看到一头野猪,呼哧呼哧在他们面前。 鲁苗苗蹭一下站起来拔腿就跑:“救命啊!”
啸天也跟着跑,但鲁苗苗却跑不动,一人一狗在林子里乱窜,一会儿功夫就迷路了。 猪没有迷路,紧跟着他们后头追。 两人跑到脱力,正抱着树往上爬的时候,秋纷纷的箭到了,四箭后猪倒在地上不动了。 “嗷!”
啸天瘫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喘气,鲁青青爬过去打量着野猪,问秋纷纷,“你射死的猪,算不算你的?”
秋纷纷点头:“可以算我们的。”
“那没白忙活。”
鲁苗苗顿时高兴起来,“啸天,晚上我们包饺子、汆肉圆子,做肉饼、红烧肉……” 他对着野猪报菜名。 秋纷纷无语。 啸天不听菜名,围着个没长草的平地使劲叫唤。 “怎么了,有东西?”
秋纷纷觉得奇怪,这里离山洞很远,和山脚也不近,他过去用刀拨了土,看到了下面有一只布鞋。 他捡起来打量着:“这是男人的鞋。”
说着顺着方向往山洞的方向走。 在不到山洞,往枫林那边的半道上,又找到第二只布鞋,陷在泥地里,但还没有非常的脏,显然是时间不久。 “是苏老五的,因为啸天闻过苏老五的气味。”
秋纷纷高兴不已:“这个鞋子可以证明苏老五在这里遭遇了危险。”
虽都是辅证,可有什么关系,辅证足够多也是有分量的。 两人将东西拿回去,请苏老五的朋友李松来核实,李松不是很确定,但这双鞋和苏老五家里的旧鞋一样大。 大家来了信心,继续查找。 宋宁这边个部门,从宋元时到娄阳和啸天,每个人都是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唯独不见宋宁从公房里出来。 “每天就送吃的和泥巴进去,到底在干什么?”
潘德祥问一个守门的杂役,杂役摇头回道“小人也打听过,但小宋大人手底下的人嘴巴都紧的很,什么都不肯说。”
“娄阳和丁不凡他们也不说?”
潘德祥问道。 杂役点头:“他们和以前不一样了,进出门眼睛像长到头顶了一样,不看我们的。”
潘德祥不奇怪:“跟什么主子做什么样的人。”
他说着话,看到了汤兴业他们正小跑着从外面进来,几个人以前看到他客客气气点头哈腰,现在看到他就仿佛没看见一样。 就这也当高枝攀?早晚有你们哭的时候。 潘德祥去给唐太文回话,也不知说什么,胡乱猜测都不清楚怎么猜:“……就是一车一车的泥进去,就是烧窑,也应该能点火了。”
“今天第几天了?”
唐太文问道。 “第七天了。”
唐太文颔首:“那就等他起火烧窑。”
牢中,全信生气定神闲,使钱后没人亏待他,好吃好喝伺候着,昨天还领他去后衙洗了热水澡。 相对比韦通达一行人就没有这么舒服了。 全信生隔着门对隔壁的韦通达道:“韦统领无需愁眉苦脸,他没有确凿的证据,贫道会请太子做主的。”
韦通达看了他一眼,闭眼不说话。 这几天,韦通达也会开口说话,但决口不提半句关于案子的事情。 “有的人就是想要出头。”
全信生见韦通达不说话,他也闭眼不再搭理隔壁的人,“贫道放你一马,你当贫道好欺负的。马三通算个屁,他要是有能耐,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像一条老狗一样混吃混喝。”
全信生说完,隔壁韦通达忽然睁开眼看着他,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话?”
全信生不解。 “你刚才说的话,什么叫放他一马?放谁一马?”
韦通达问全信生。 全信生白了他一眼:“正经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不搭理,贫道自言自语的时候你倒是来劲了。”
“总之,最后再告诉你一句,他查出再多的细节证据也没有用,无法定罪也只能是疑似。”
说完气定神闲地开始盘腿打坐。 有人走了进了牢中,鞋底摩挲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声音,这样的步子一定是经过训练过的,正常人的脚落地是重且散漫的。 全信生睁开眼看向对方,对方冲着他点了点头,递进来一颗米粒大药丸,面无表情地道:“主子说,有备无患。”
全信生知道是什么,起来接着塞衣襟的卷边里,那人又走到隔壁,从木栅栏里递进去八颗,韦通达起身接过,自己弟兄们一人一颗,也像全信生那样,放在了衣襟的卷边里。 送药的人全程没有说话,出门走了。 赵熠带着人从宋宁的公房里出来,到门口就碰到了苏子安,他挑眉看着对方:“晚上来这里?”
“奴婢来找唐大人身边的潘德祥说句话,王爷您这才回去吗?”
苏子安道。 赵熠打量了他一眼,拂袖出门走了。 苏子安松了口气,快步走远了。 第三天的下午,在成为焦点被人议论好奇了九天但却一直没离开过公房的宋宁终于出门了。她不但出门还广发请帖,甚至连赵炽都发请帖了。 邀请所有人来观看她升堂断案。 赵炽拿着请帖揉着眉心道:“……他连坤宁宫都送了?”
“是!请常玉代送进坤宁宫的,邀请太后娘娘莅临指导。”
计春说着都觉得舌头打结脑袋思路发飘。 哪位官员升堂请满朝文武包括后宫的皇后太后太子妃一起莅临指导的? “朕、也没有见过!”
赵炽将请帖丢桌子上,没话形容他的心情。 这世上没有人能理解他把宋宁调回京城后,他是什么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