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火不韦已经到了一方医庐,一打听才知道南神医刚刚带着那中毒的年轻公子进了内堂。
“这位公子,请留步,我师父替人针灸诊治,不便打扰。你若是认识病人,就在外面等着吧。”杜衡见他打算往内堂闯,便将人拦了下来。
火不韦心急火燎的,哪里坐得下来。
这时周围的人群,有些人认出了火不韦。
虽然他并不常在外露面,但烨火山庄在青门山一带那是赫赫有名的,再加上两年前,烨火山庄公子得了怪病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这一方医庐也曾经接待过火庄主夫妇一行人,有些人见过这位大少爷,所以跟旁边的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杜衡也听到了这些只言片语,微微意外,跟在火不韦旁边追问道,“你可是烨火山庄的人?”
火不韦瞧着他有些眼熟,却记不起来,只是点头应着。
“那请跟我来吧。”杜衡知道师父跟烨火山庄的关系,这时心里才有些后怕,要是眼前这人也知道了自己曾经开错药,险些筑下大错,会不会迁怒于自己。所以,才趁机讨好。
火不韦跟着杜衡来到内堂门口,长屏风外,便看见邓荣在这里等候着。
“火公子,你来了!”邓荣主动招呼道。
里面的人正忙碌着,他在旁边也搭不上手,更不好旁观,所以便退了出去。
“里面怎么样了?”火不韦正打算进去看看,被邓荣拦住了,“哎,还请公子留步,里面正在治疗祛毒,怕是不便进去。”
火不韦个头高些,可以从长屏风的上方看到一些画面。
白思瑜躺在竹榻上,身上盖了一张白布,而胳膊露在外面,似未着衣物。
他不由得攒紧了拳头,虽然知道若是以针灸之法要替人祛除体内邪毒,是要除去衣物,才能让银针精确刺入穴位。但南珲毕竟是男子,一想到白思瑜被人以这种方式看光了,但又是没有办法的事。即使知道南神医不是那种下作之人,绝对不会趁着诊病之际,对病人有什么逾矩作为,可他的心情仍是极为复杂。
就像是自己心爱的一盆花卉,精心呵护许久,终于盼到了开花时节,那花苞还未绽放,就被一场大风刮落。
火不韦转身到了外面,这四合院中一番小小天地,有一池小塘,还有一口井。他站在廊庑之下,长叹了一口气,邓荣跟了出来,也在边上候着。
杜衡也跟着出来,“放心吧,我师父出手一定没事的。”
邓荣没好气道,“若是有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杜衡原来是打着讨好火不韦的主意,却不想被邓荣要揭穿自己,赶紧干笑着,准备开溜,“我去看看前面需不需要帮忙的?”
“怎么回事?”火不韦疑惑问道。
邓荣这才收回怒容,说来这也是自己太轻信于人。他无不自责地跟火不韦简单说了一下,刚才入这医庐时闹出的事端,累白思瑜白白被灌下半碗无用之药。
而他这么说时,火不韦原本还有些生气,可忽然想起了印象中对杜衡的记忆。
似乎他以前确实见过杜衡,还是在当初南神医做客烨火山庄时的事情,彼时杜衡像是跟在南神医身边的一个小猴子。南神医说过,那是自己在山下捡的一个孤儿。
“原来是他。”火不韦喃喃道。
“火公子认识他?”邓荣见他脸上神情缓和许多,略微不快,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又过了半个时辰,里面的人才出来。
南珲看见火不韦时,有些意外,“不韦,你几时回来的?”更是惊喜。
火不韦苦笑着,“回来好一阵子了。”
边上的邓荣一拍脑门,他送白思瑜过来时,太着急,连火不韦给的信都忘记拿出来了。这时才略带尴尬的把信递给南神医。
火不韦把信收了回来,“是我太小心眼了,还担心南叔叔不肯医治她,才留了此信。”
南珲回头望了里面的人影一眼,一个小丫头正在替白思瑜打理着。
“她身上的毒确实古怪,若是一般大夫不肯收诊,我也不意外。不过眼下我用金针祛毒,也并未完全解毒,只替她在几处大穴上放了血。她体内仍有残余毒素,要对症的解药才能彻底清除。她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火不韦皱紧了眉头,很是无奈,“小侄也不知她是怎么中毒的,我们在洛秋城的客栈里休息一晚,半夜里她便忽然如此了。”
“我瞧过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会不会是有人在吃食里下毒?”南珲推测道。
如果中毒途径能够确认,这样也有助于判断毒药的具体类型。
“不会的!昨晚公子的吃食跟小人的是一样的,我亲自都试过,绝对无毒。”邓荣解释着。他原本就对这种事情很上心,再加上他们现在还跟着个逍遥真人,所以路上该提防的地方他都非常注意。
“那睡时可有用何熏香?”
“没有!公子不曾有这种习惯,而且她屋里还有一人,若是香料中下毒,另外那人也……”邓荣也回绝了这种可能。
火不韦却忽然想起逍遥真人的话,他那么笃定没有人能轻易解毒,看来他真的是知道些什么。
“邓兄弟,你好生在这里照看着,我去去就来。”火不韦说完,就一阵风似的飞奔出去。
邓荣望着他的背影一闪而过,就不见人了,也正纳闷呢,只听南珲在旁边说道,“小哥随我去前面取药吧。”邓荣点头应着,心道这位神医还真是淡定。
火不韦出了医庐,就往城外冲去,把跟在后面的护卫甩得远远的。
待他又重新回来时,逍遥真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看来人还没死,你确实找到了好大夫,不过也离死不远了吧。”逍遥真人无不幸灾乐祸。
火不韦眼都红了,顾不得一切,上前就是一拳,打得他唇角开裂,渗出血来。
“这一下,我会给你记着的。”逍遥真人直起身子,缓缓用手指揩去嘴角的血丝。
“你想问什么?”火不韦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