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邓荣护送着马车进了青城的城门时,白思瑜脸色发青,唇色发紫,毒素已入心脉,岌岌可危。到了一方医庐门口时,他抱着白思瑜冲了进来,高声问道,“南神医何在?快来救人!”
这医庐里抓药问医的人不少,都很识趣地让出地方来。
而一位童子上前来,打量了他们一番,才一脸歉意,“家师昨日上山采药去了,说了两日归,今日怕是回不来了。”
一听这话,邓荣双腿一软,差点抱着白思瑜跪倒在地。
他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追问道,“这位小哥,既然南神医是你师父,那你医术肯定也不低,请你看看我家公子,她中毒了!还请救命啊!”
那童子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一脸老成,像是思考了一番,才点头同意。
邓荣看他诊脉架势,倒也算老练,可心中依旧有些忐忑不安。
“之前可服用过什么药?”
邓荣赶紧把之前汤药的方子拿出来给他看,那童子皱着眉,“这七叶草不能用,她中的是蛇毒吧?”
“对,应该是,洛秋城里请来的大夫都觉得像是蛇毒。”
“好,我这就去抓药。你且稍等片刻。”那童子转身就朝向百子柜走去。
见他如此笃定,邓荣心中这才升起希望。
不一会儿功夫,药抓好了,又在堂中直接捣碎,一碗浓浓墨绿色的汤汁送过来,要邓荣喂白思瑜喝下。虽然邓荣还有几分疑虑,但那童子说若再过半个时辰,毒性不除,就算人不死,也再醒不过来了。
邓荣也瞧着那童子抓取的药材都是解毒用的,只好信了他,将汤药给白思瑜灌了下去。
无奈白思瑜昏迷之中,牙关紧闭,毕竟白思瑜是女子,邓荣虽是护卫,也不好太大动作,有碍瞻观,也难过他心里那道坎。那童子在旁边看得急,取来筷子,直接撬开白思瑜的嘴,略微粗暴地把药给灌了下去。
可也灌得太急,才灌到一半,白思瑜又呛又吐又喷,那绿色药汁溅了周围一身,而白思瑜自己也是满脸都是,从鼻子里还喷出许多来。
邓荣略微不快,就算是救人也该有个方法,这毒还没解,先被药呛死了,他要怎么跟世子交代去?
“还是让我来吧。”他赶紧从那童子手里把碗抢了过来。
还未继续喂药,就见白思瑜胸口起伏,忽然哇的一口黑血呕了出来,紧接着又昏死过去。这一回,脸色发白,体温也凉了许多。
“这毒血吐出来,就好了大半了,赶紧把剩下的药喂下去。”童子理直气壮地吩咐着。
邓荣试了试白思瑜的脉搏,发现她脉象极弱,气若游丝一般,这根本不是快好了的症状,而且毒也未除。正在邓荣纠结犹豫之时,他手里的药碗被人从后面拿走了。
“什么人?”邓荣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打扮像是个农夫,背后还背着一个竹篓,脚上绑着绑腿,一双草鞋上全是泥污,连露在外面的脚指头本来肤色都看不清了。
“师父,你,你回来了?”旁边的童子像是霎时换了一个人似的,怯生生道。
原来这人便是那位神医,邓荣见他脸上神情却有些古怪。
他端着那药,闻了一闻,转向那童子,“杜衡,你给这病人都开的是些什么药?”
那童子十分心虚,支吾道,“就是一些解蛇毒的药啊。”
南珲怒道,“真是胡闹!让你好好抓药便是,坐馆不是还有徐大夫,他都没出声,你这黄口小儿竟然拿病人性命开玩笑!一会儿我再收拾你。”
邓荣听到这里,几乎要昏厥过去了,这意思敢情这位小哥完全没有替人诊治的资格,自己也真是心大。
“徐大夫被柳员外请去出诊了,人家这也是好心想帮帮他们嘛。”杜衡的声音越说越小。
南珲瞪了他一眼,才让他住了嘴。
“你们随我到内堂来吧。”他转头对邓荣说道,语气温和了不少。
邓荣赶紧起身,抱起白思瑜跟了上来。
火不韦带着剩下的人,押送逍遥真人到了青城郊外。
他上一回来这附近时,发现有一处废宅,经打听之后,已经买下来,做了简单修整,考虑到若白思瑜过来查看仓库之事,万一要在这城里落脚,不如住在自己的地方也可放心。
这地方是他以假名买下,外人也不知道真正屋主是谁。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也可用做软禁人之用。
“不如这样,咱们做笔交易如何,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告诉你那丫头中的是什么毒,再告诉你如何解毒。怎么样?很划得来吧?”逍遥真人被关押在内室之中,却还在向火不韦提着条件。
火不韦也有些意外,他本可以说让自己放他走,但此人似乎并没有逃走的意图。
“你不必得意,这世上有的是神医,她会没事的。”火不韦冷冷地望着他。
“是吗?只可惜神医虽多,但若是一些专心研究下毒害人的,定会在炼制毒药时考虑到会被人解毒,一般救人之法不会那么有效。要不然你那位邓兄弟怎么束手无策,你请的那么多大夫来,他们怎么不敢开方子?”
火不韦猜不透此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心却已经飞进青城内,想去看看白思瑜是否已经被南神医救下了。他认定逍遥真人此刻说的话,定是在唬自己。
从屋内退出来之后,火不韦吩咐护卫,“不许给他吃食,每日给一些水,不让他渴死便是。”
说着,又比划着让护卫不要忘记在水里加些料。
护卫会意点头,“是!公子请放心。”
交代完这些,火不韦牵了一匹马,便匆匆向城内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