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白思瑜开口，文英先道，“好！来两壶尝尝！”
白思瑜瞥了他一眼，他倒是呵呵一笑，“放心，这顿算我的。”说着，他就从腰带里摸出一个瘪瘪的钱袋，抖了一抖，里面有不少铜板。
小二得了吩咐，笑嘻嘻地向他们行了一礼，回身便去准备了。
而白思瑜的目光落到那个钱袋上时，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若霍九真有人格分裂的症状，那他每次出现不同人格的时候，是靠什么机制来触发的呢？之后又是怎么回到他本来的人格上去的？
显然，眼前的文英似乎知道霍九很多的事情，花起钱来毫不手软。
但之前在邺城的时候，霍九被店家拿住，很明显他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赊过账，或者跟人订下了什么交易。虽然白思瑜对精神分裂这样的疾病不甚了解，但这个情况其实满恐怖的。就好比自己的身体总会在不知情的时候被另外一个人占用了，还时不时会去做一些很荒唐的事。
“文英，你今年多大了？”白思瑜随意闲扯，打算套些话。
“十二了。”他一脸真诚。
白思瑜正端着茶杯，听到这答案，目光忍不住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十二岁是不可能的好吧，这身板，这一脸岁月痕迹，至少也得二十吧。
一个正常人是不会好端端的分裂出来一个比自己少七八岁的人格，这背后肯定是有什么原因，难道是童年的心理阴影？白思瑜不是大夫，可她知道放眼这时代，估计除了她，不会有人相信这是疾病，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估计只会以为霍九中了邪，被鬼上身什么的。
她试着跟他再继续聊着，从自己这次来垣阳的生意计划聊到她在丰城经营的店铺。
文英听得聚精会神，“你是从颖州来的呀，那么远的地方！离京城很近，对吧？”
“你还去过京城？哇，京城是不是特别大，那你见过皇上没？”
套话的技巧在于不知不觉把问题穿插在闲聊之中，当然不能一个劲地盘问对方，还得交代点自己的情况，如此有来有去，不会让对方觉得别扭，也不易被人家察觉到你的目的。
“文英你也知道得挺多嘛，你也去过京城？”
“那倒没有，不过我父兄都去过，他们还见过皇上呢！”文英压低了声音，但脸上满满的骄傲。
白思瑜心里咯噔了一下，若这个文英是霍九自己小时候的记忆，那他家应该是个大家族，才能受到先帝接见。她还准备再问些什么，小二已经把酒菜都端了过来。
“刚热好的桂花酒，本店招牌菜，五香狍子肉、鲜笋炖山鸡、四喜丸子汤……”一顿菜名报完，桌面上也摆满了七八个碟子。
“闻起来真香，别客气，起筷！”文英还真拿出爽快请客的主人款来。
白思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一顿饭，那边吃得是滋滋有味，而这边却是心事重重。
她身上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去做，可却让她遇到这样一个“病人”。其实她完全可以撒手不管，或者烂好心地送一笔钱给他，由得他自生自灭。可是她做不到，一来毕竟人家帮过自己，二来她有个大胆的念头想再试看看。
随身空间里的灵果，是受灵泉的影响，有极强的修复功能，脑子里的毛病，大夫看不出来，也许这灵果可以起些作用。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虽然没什么把握，但给他吃了灵果也没什么坏处。
白思瑜不是一个爱做圣母的人，但她讨厌半途而废，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来！我敬你一杯！这酒的味道还真不错！”文英端起酒杯，朝白思瑜说道，这才让她回神，赶紧与他回应。几杯酒下肚之后，文英脸颊上微微有些红晕，似有醉态，说话语速也慢了许多。
看来真是少喝酒之人，酒量这么差。
只见他一壶酒还没喝完，就伏在桌上不醒了。
白思瑜叫来小二，“你们这儿有可休息的客房吗？”
小二想了想，“楼上有包间，置的有可供休息的矮榻。”
“好，麻烦帮忙，将我这兄弟送过去。我去去就回，他若是醒了，务必让他在这儿等我回来。”白思瑜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给小二，“这些够吗？”
小二把银子掂在手里，嘴角都快笑到耳根底下了，“够！够！当然够！”
趁这时间，白思瑜便先去城西的垣窑与窑主商量合作定制的事情。本来她计划的就是谈好之后，直接先付定金，等到约定出样品的时候，她再亲自过来看看，确认无误之后便投入生产。
这些时间点商量好之后，便签订好了合约。
“白老板真是爽快！”窑主四十多岁的年纪，也感慨于这么大的买卖，三两句话便谈妥了。
白思瑜把定金的银票送过去时，轻轻一笑，“自然是您这垣窑的瓷器精致又好看，才吸引我这上门客。”
寒暄了几句，白思瑜便匆匆回到百香楼。
小二一见她回来了，一脸的紧张，“公子，您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个……”
“跟我一起来的那一位呢？还在楼上包间里睡着吗？”白思瑜问道。
“他已经自己走了。真是不好意思，晌午事多，没帮您看住人。”小二愧疚地说道。
白思瑜叹了口气，这也怪不了别人，“他什么时候走的？”
小二回忆了一下，白思瑜走的时候，是将他送到了楼上最好的一间包厢里，小二当时想昧下多给的银子，想着最近客人不算多，就没跟掌柜的说这事儿。直到一个时辰前，有几位城中富商来此喝酒，点名了要楼上包厢时，他才紧张兮兮地去查看。
那时，已经人去屋空了。
“大概是一个时辰前……就发现人已经走了。”他答得几分心虚。
闻言，白思瑜只好转身出去了。那么早就走了，真不知道要上哪儿去找他。沿着街道一边走着，一边纠结，干脆就先放下此事，回丰城去看看，云峥那边交代的事情也是拖不得。
她有心要帮他，但人家不乐意，这也不能强行去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