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最终双方如何交锋,恳请陛下放过白思瑜,她是无辜的。”牧晋双膝跪下时,楚岳立刻将他扶了起来:“不是我不能答应你,而是,大丈夫忠于国事,若放不下儿女情长,终有一天白思瑜会成为你的软肋,被人拿来要挟。”
牧晋执意再次下跪,叩了大型典礼时拜见殿下才会有的大礼,匍匐在地上不肯起来:“这辈子,我只在乎这么一个人,一件事,恳请陛下成全。”
楚昌叹了口气,他一拂袖:“罢了,允你了,不过朕还是要提醒你,若要护她周全,切不可再与她来往,最好是明面上彻底断绝了关系,暗中觊觎你的人才不会联想到她身上去,明白吗?”
“属下遵命。”牧晋爬起来,单膝下跪,低着头,双手抱拳。
京城。
云峥正拿着一批采购单子,查验:“这批军火必须确保万无一失,用沉香粉料的名义运输进城,煜亲王的人都在城门驻守,人都打点好了,等货到了,就进茗海商号的仓库里先存着,等煜亲王随时调用。”
一旁的助手韦银,是煜亲王特意从心腹中调取的一位得力助手,算是半个安插在云峥身边的眼线。
煜亲王是个特别小心谨慎的人,虽然云峥用命获取了他的信任,但保证万无一失的这种疑心病还是让煜亲王在茗海商号大换血,安排了大批的人进入茗海商号内部。
韦银笑着直搓手,他这段时间见识了云峥的手段,不禁赞叹道:“主子您真是我见过生意场上最优秀的人,当初我还跟着煜亲王的时候,就暗中观察过你几次,当时就特别佩服你的经商手段。
没想到今日能近距离接触,甚至还能跟你一同为同一个主子办事,甚是荣幸。煜亲王也是看准了人,您的能力,定能在煜亲王麾下大展拳脚。”
云峥面上丝毫不为所动,内心却是只能苦笑,他客气疏离地作往常般的习惯谦虚动作:“过度夸奖了,我不过是尽我所能为煜亲王效力罢了,算不得什么。”
突然,一位属下千里迢迢地赶来,有些气喘地在门口禀报:“云老板,安恒县那边……”
白思瑜就在安恒县,难道那边出事了?
他这几天一直很担心,好不容易探子得到消息来报,他看着属下不太乐观的脸色,似乎有些担忧起来。
云峥深吸了一口气,问:“怎么了?有话慢慢说,别火急火燎的。”
来报的探子叫刑荣,表面是帮着商号进货的走彪,但实际身份则是跟了云峥十几年的专门刺探消息的探子。
他神出鬼没,五感灵敏,当他带着重要信息来找云峥时,是绝对不会挑有外人的时候进来的。
所以他当着外人的面禀报的信息,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明这个消息肯定早就很多人都知道了。
刑荣双手抱拳:“安恒县的东禅寺,有很多灾民都在为您点灯,连成了灯塔,天天都有很多人点,他们势要见您一面,当面感谢,可奈何在安恒县怎么都等不到人,商号的人得知后,就差我来问您,要不要亲自前往安恒县一趟。”
云峥心有感动,他大略知道赈灾和修路的事儿是白思瑜在做的了,她这次完成课题做得很好。
但他怎么也没料到,白思瑜居然会将这种表彰表功的大好机会,让给他。
他想到现在的身份地位和所占的派系,几乎是大半个身子沉没在黑暗里,当有人给他递来一盏灯时,这盏灯哪怕光亮微弱,也会让他觉得无比温暖。
可已经决定与黑暗共沉沦的人,再次见到久违的光明时,难免会被那光明给刺到双眼,他有些难受地别过头去:“不必了,差人去解释一番我不会亲自去,让他们也不用继续点灯,不然只会是浪费。”
云峥的冷漠疏离,让刑荣的身体略有僵硬,他疑惑之时,云峥却已经下了赶人令,他只得找吩咐办事,妥协下去。
煜亲王府内。
韦银单膝跪地,回报茗海商号的内部情况时,当他提到云峥无时无刻都在以表忠心,哪怕再细小,再趁云峥不注意的时候提起,云峥都会让他感觉到他是真的从头到脚都全部归顺服从煜亲王时,煜亲王笑得很舒服。
他抚掌道:“你的工作也做得很是令本王满意。看来这个云峥是真的决定归顺了。”
煜亲王对任何人都带着极大的提防,就算在云峥如此归顺的情况下,他依旧防着这个才换队站不久的大商户头头。
但眼下云峥的利用价值可以顶他队里其他人合起来的两倍,就算云峥有二心,只要云峥把煜亲王吩咐的事,彻头彻尾地忠心地办好,煜亲王就已经达到了所有目的。
韦银继续汇报,语气却一转:“还有最后一件奇怪的事,安恒县那边有很多灾民对云峥感恩戴德,听说是他开粮仓赈济灾民,不知这是意欲何为……”
煜亲王的脸色立刻冷下来。
茗海商号中心楼的顶层私人会所内。
煜亲王猛地一拍桌子:“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现在你已经是我手下的人了,任何参与政治的人都知道你是背叛者,你以为讨好几个灾民,他们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吗?”
云峥立刻低下头解释:“云峥不敢。”
“呵,你脑子里打得那点算盘,暂时还瞒不着我。”煜亲王冷笑地看着窗外的落叶,手指规律地在扶手上敲打着。
云峥帮着煜亲王分析,同时将自己的立场一点一点地拉回来:“煜亲王请息怒,假若我真的想要摆脱现在的一切,赈济灾民岂不是太过招摇和大张旗鼓?您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儿,我若真想洗白,会这么傻地去拉那些没权没势的人的人气?
还是说,您心里没底,觉得掌控不了我,又或是即便让我加入你的阵营,依旧没办法对抗靖安侯,所以才恼羞成怒借机拿我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