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恒县的县令早早地等在了牧晋他们回来的必经之路上,一种早已饱受涿方岭匪患之扰的百姓也自发地捧着瓜果酒水,等待着迎接他们的凯旋。
还未等牧晋的队伍压着几名匪首走进安恒县的地界,百姓们便迫不及待地蜂拥而上,一大心患被除掉的欣喜情绪,一瞬之间将这些年轻的将士淹没。士兵们一个劲地摆手婉拒递来的慰问品,却完全抵不过百姓们的热情。连斐被好几个大姑娘小媳妇拉着胳膊塞了一堆的干粮水果,直把他羞得满脸通红。
牧晋笑着从人群中灵巧地钻出来,走到安恒县令面前,却见县令双手交叠,极为郑重地向自己行了一个大礼。
“牧校尉,这群恶匪为患一方良久,害人无数。若非你们出手相助,我安恒县不知何年何月能有太平之日。本官无以为报,请受此大礼!”
眼看着县令又要深鞠一躬,牧晋急忙上前将他扶起。这时,一旁的一个士兵跑来,凑在牧晋耳边说道:”牧校尉,那个叫索丹的男人醒了,您看……”
牧晋知道士兵的意思,他向县令道了声失陪,随后走到队伍后方的一个担架前。因为索丹的样貌太过特殊,他特地吩咐士兵们下山时用一块布盖住他的脸,以至于好多随行的人都以为担架上是个死人。突然看见他动弹,除了一直待在索丹担架旁的金雪情,好几个被救出匪寨的女子都吓了一大跳。
“别把布拿下来。”
慢慢转醒的索丹刚想伸手去掀开遮在脸上的东西,却被牧晋挡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周围,轻轻将索丹脸上的布掀开一角,只露了一只眼睛。当索丹看见牧晋身上的大兴军服时,整个人仿佛都紧绷了起来。
“你现在浑身是伤,捡回一条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现在别说话也别动弹,等会儿跟着我们进县城。我现在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脸,否则我无法向县令届时你的来历。所以,安静跟着我们走,知道吗?”
索丹虚弱地试图动了动手脚,却发现自己四肢全都因为重伤绵软无力。他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金雪情,随即点了点头,不再有任何动作。八壹中文網
“金姑娘,麻烦你照顾好他,一会儿进了县城后,我为你们安排个住处。”
金雪情听了牧晋的话,抿着嘴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一直不舍地黏在叮嘱完后转身离开的牧晋身上,这样的眼神,也落入了索丹的眼中。
被掳走的妇女大多都是安恒县宛城一代的本地人,当原本已经失去了找回活人的希望的家人看见她们回来时,无一例外均是抱头痛哭。一番大喜大悲情绪过后,民众们终是纷纷回了家,县令则亲自带着牧晋的队伍进城,为他们安排了住处。
按照军令,牧晋他们应当在一个月内完成剿匪任务回京。现在算上回程的路途,他们可以在安恒县修整七日再走,也给受伤的士兵修养的时间。从匪寨中被救回的人大多都离开各自回家,只剩下金雪情和重伤的索丹。牧晋并没有询问他们的来历,而是将县令专门给自己单独安排的房间,让给了金雪情他们。
得知这一决定时,金雪情颇为感动,她拉着牧晋问道:“你的房间让给我们,那你怎么办?”
牧晋安抚着金雪情道:“连斐他们的通铺大得很,再挤下三个我都够。我一个行军之人睡哪儿不是一样的?反倒是你们,一个弱女子一个需要静养的伤患,得有个安静的环境。金姑娘不必客气了,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找我们。”
“等等!牧……牧晋。”
金雪情喊出了男子的全名,当牧晋那双明亮干净的眼睛疑惑地注视着她时,她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个……谢谢你。不过……你就不问我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吗?”
牧晋闻言笑了一声。
“我来安恒县的目的只是为了剿匪,只要任务完成后,及时回京复命便可。至于其他的事情,不在我管的范围内。不过,金姑娘,你和这位索壮士将伤养好后,还是尽快离开为好。毕竟身在异国他乡,终是不够安全。”
金雪情刚想接着说什么,却见牧晋从怀里取出了那枚金发簪,刚到嘴边的话,顿时又止住了。
“对了……金姑娘,关于这枚发簪的主人,我之前没来得及向你问清楚。你可是见过思瑜?她现在身在何处?可还安好?她为什么会把这枚发簪交给你呢?”
金雪情脸上的表情渐渐地拉了下来。让她回答这些问题,她显得颇为不情不愿。然而面对着牧晋那着急追问的目光,她只得皱着眉随口敷衍。
“我……我和她就见过一面,哪能知道这么多!这发簪……她……她不想要了呗!就……就便宜卖给我了,就这么回事。”
金雪情结结巴巴地编了个谎,却没想到这句话像是一道闷雷劈在了牧晋心头,他的眼中的光芒瞬间消失。英俊的男子一瞬间沉默了,他低头抚摸了那发簪良久,脸上的表情像是失去了心中最珍视的宝物那般,无声而又痛彻心扉。
“……是这样吗?”
见牧晋如此伤心,金雪情心里一时有些愧疚,她试探着问道:“她既然是你的妻子……为什么她不跟你去京城?你们……是分开了吗?”
牧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金雪情问道:“金姑娘,若你不介意,这枚发簪能留给我吗?需要多少钱都没关系,此物对我而言很重要。”
金雪情看着他紧握那发簪不肯放手的模样,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突然心情很差的她没好气地说道:“既然是你们夫妻俩的东西,你拿回去便是了。本来你也救了我,就当谢你的救命之恩了,这东西我也不想要!”
一口气说完,金雪情便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转身进了屋,将刚要开口道谢的牧晋晾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