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丹和金雪情逃走后几天里,白思瑜从陈捕快的口中打听到了二人的消息。不像她原本想象的那样坏,但也绝对算不上好。
当时他们越狱逃走后,卓启康追捕着二人的踪迹一直到了宛城与安恒县交界处的一片荒郊野岭之中。那一代被当地人成为涿方岭,涿方岭地势险恶土地贫瘠,且多有猛兽出没,因此罕有人迹,始终都是处无人地带。然而偏就在这段时日却不知怎么出现了一群土匪强盗将涿方岭当做据点,在那一带神出鬼没,时常出现劫掠过路行人车队。安恒县内的居民被其骚扰之人数不胜数,还有三名失踪许久之人,后来在涿方岭外一处荒野中发现被随意抛掷的尸体,身上满是临死前受的刀伤。
安恒县的官府多次派官兵深入涿方岭,试图清缴这帮草菅人命的为非作歹之徒,可官兵们却远没有这群土匪了解涿方岭的地势,每一次派出的人几乎都是死的死伤的伤,却连匪寨的老巢都摸不清。这群土匪彻底成了当地官府的一块巨大心病。而不巧的是,索丹和金雪情便是逃进了涿方岭,便失去了踪影。
当时卓启康虽对涿方岭土匪有所耳闻,但心中惦记着自己的职责不能轻易放弃,仍然只身挺进。然而他终归还是吃了人生地不熟的亏,在巡逻的土匪手下受了重伤,拼死才强撑着回到了丰城。如今虽已没有了性命之忧,但仍然在养伤。
白思瑜听到这些消息时正在打着算盘对账,陈捕快的话说完后,她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还反复出了好几次错。
两个人刚刚脱离死亡的威胁,却又再度在凶残的土匪遍地的山野中失去了踪影,这样的结果无疑是老天开的巨大玩笑,更别说还害得卓启康间接受了重伤。白思瑜的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极点,她丢下手里的账本和算盘,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了庞元白上回托人送给自己的一些上好补药,请陈捕快带给卓启康。
“我说白老板,你这厚礼应该亲自送啊。让我带给卓捕头……那不是差了意思了吗。”
陈捕快说着这番话时,还颇带暗示地朝着白思瑜挤眉弄眼。这种误会和调侃,若放在以前白思瑜还有兴致和对方斗嘴,但此时此刻,她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卓捕头有多不待见我您不是不知道。当时我被挟持,也是他愿意让步我才能在延弥人手里活命。这就当做是我的一点心意和补偿。卓捕快愿意收便收下,不愿意收也随你们处置吧。”
见白思瑜情绪不佳,陈捕快也不再开玩笑。他收下白思瑜包好的补药,又紧跟着继续侃大山起来。
“不过我听说涿方岭的那帮土匪因为太过嚣张,知府已经传信至京城,请求朝廷派兵援助。应该过不了多久,京城就会派人来清缴土匪,想来这帮乌合之众也蹦跶不了几天。”
白思瑜一边听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随口应道:“哦?再狡猾也只是一帮土匪吧,朝廷应当不会派太多的兵力来,也不知何时能将这帮畜生清缴干净。”
陈捕快却嘿嘿一笑。
“这你就不懂了吧?皇上刚登基,加封了一帮臣子,军中的那些个新走马上任的官老爷们个个都等着一个立功表现的机会呢。尤其是明威将军左丘昊英,他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只不过还太年轻,眼红他的人不少。所以他更要抓住这个机会让自己手下多出力。这不,我跟他们打赌,派来清缴土匪的肯定是左丘将军的人,他们还不信,结果怎么样,哈哈,输了我一个月的酒钱!”
这番话引起了白思瑜的注意,她突然停下手中的笔,抬头问道:“左丘将军的人?叫什么名字?”
陈捕快喝了口茶,一脸神秘地说道:“这人官不大,可来头不小。据说他是鸿胪寺少卿的堂兄,一入军中就任屯骑校尉,很是受左丘将军器重。好像是姓……姓牧!”
白思瑜听到此处,再次低下了头。她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可手上笔却开始控制不住地发起了抖。
姓牧?他还是没有选择恢复自己原本的身份吗?
涿方岭离丰城相隔有着近百里远……他即便来了,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白思瑜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而恰在此时,伙计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老板,有封信从京城寄过来的,是给你的,署名是云峥。”
听到这个名字,白思瑜睁大眼睛,她急忙接过信打开。上一次收到云峥的信已是数月之前,这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白思瑜即便提笔想要和这位朋友诉说一番也难开口。于是,偶然寄往京城的信件也只是十分普通的问候,然而茗海商号受到的重创似乎许久没有得到恢复,云峥始终没有回应。此时出现在白思瑜手中的信件,竟恍如隔世那般。
而当她看完了云峥送来的信件内容,白思瑜心中,却只剩下了满满的疑惑。
此时的皇城内,身着龙袍的新帝楚岳正细看着御案上的奏书。阅毕,他站起身看着面前的左丘昊英和牧晋,开口问道:“派牧校尉前往涿方岭剿匪,是左丘将军的建议吗?”
牧晋主动开口道:“禀圣上,是微臣自愿请命。”
年轻的皇帝虽仍然显未完全褪去稚嫩,但气度与自信已经比过去强上许多。楚岳轻笑一声,语气平常地说道:“堂兄,朕早就说过,在外不论,但私下里都是一家人,不必拘这些虚礼了。堂兄想去,朕不反对,只不过朕还是觉得有些冒险。虽说只是一帮山匪,但涿方岭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否则颖州知府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到向朕求助。只带百名军卒,当真无虞吗?”
左丘昊英开口道:“皇上还请放心。涿方岭一带战术微臣与牧校尉已演练过多遍,百名精锐士卒加之颖州当地官兵支援足矣,牧校尉此行必定旗开得胜。若是无此自信,想来他也不会开这个口。”
说着,左丘昊英与牧晋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