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虽然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对我来说近在咫尺,再加上恩师宋时选教授的关系,我没有理由对它如此陌生,但事实就是如此。
尤其别忘了我这个记者的身分,以及从小生长在天河市的地缘关系,不管是对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或辜家老宅,肯定都有不同角度的观察与体验,或许我看到的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是从你的角度永远无法看到的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
“当然,这也是纳粹执行官为甚么会找上尤女士的原因,毕竟我们追了新圣堂骑士团这么多年,既有的瓶颈一直在那,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
尤女士,既然说到这里,能否冒昧的先请教妳一件事,我知道这对妳会造成一定的困扰,这件事妳可以决定是否据实回答,我们完全尊重妳的意愿。”特拉维夫突然郑重其事的对尤恬恬说着。
“你只管问吧,能回答的,我一定据实回答。”尤恬恬无可无不可的说着,反正宋时选已经交代过她,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能用来做为谈判的筹码,对尤恬恬来说,此可的她完全没有任何顾虑。
“之前在少女峰上与宋景岚一起失踪的那名男子,护照上的姓名为夏商周,同时也是一路跟着尤女士从天河市去到巴黎,再从巴黎去到伯尔尼的那位男士,他和妳之间到底有着甚么样的关系?”特拉维夫这时突然问起夏商周这个跟主要剧情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夏老师?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这回还是因为巴黎有个非常难得的摄影展,所以他特地邀请我一起来观展,才会从天河市一起出发去到巴黎。
后来在巴黎期间,我临时接到公司老板的电话,要我立刻前往伯尔尼去采访兰多实验室的新闻,夏老师担心我一个女子在异乡有所不便,这才跟着我一同前往伯尔尼。
夏老师这个人有甚么问题吗?为甚么你会突然提起这个人?”对尤恬恬来说,尽管夏商周与辜家老宅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渊源,但是整体来说,夏商周算不上是辜家老宅这个事件的当事人。
“这个人,出现的时机非常特殊,出现的理由也非常…,非常刻意,尤其他从本来是个与兰多实验室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路人,现在却突然成为这件事的积极参与者,所以我们不得不对这个人另眼相看。”特拉维夫理所当然地说着。
“是吗?我可没感觉到夏老师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对兰多实验室来说,宋景岚與我原本不也同样是路人吗?但是现在的我们跟兰多实验室卻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缠,这有甚么好奇怪的?”尤恬恬不以为然的回应着。
“不,那完全不是一回事。因为宋时选的关系,夏女士跟宋景岚这辈子注定跟兰多实验室不可能是路人关系,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夏商周可就不一样了…,我应该怎么说呢…,兰多实验室发生意外之后,纳粹执行官便立刻启动对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加強监控,特别是宋时选教授,这当然也包括了尤女士与宋景岚。
一开始,我们立刻预期宋时选这次一定会动用到尤女士与宋景岚这两张王牌,所以你们俩先后出现在伯尔尼,接着以记者的身分开始接触接触兰多实验室,我们对此一点都不感意外。
但是夏商周就不一样了,他突然跟尤女士一起出现在巴黎,一起出现在伯尔尼,接着与宋景岚一起消失在兰多实验室,然后又神奇的再次出现在伯尔尼…,他在这个事件上所经历的一切,处处都充满了谜团。”特拉维夫抽丝剥茧的说着。
“这件事,可能是你们多虑了,夏老师并不像你所说的那么复杂,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巧合,但是在实际上,却有着许多必然的关系,一点都不神奇。
首先,我得先纠正一件事,夏老师在兰多实验室这个事件里,绝对不是个路人,因为他有个同事在十七年前失踪在辜家老宅,当时就是他陪着那个同事一起去的辜家老宅;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执着在辜家老宅这件事上,就像纳粹执行官几十年来一直执着在新圣堂骑士团身上一样。
所以我跟夏老师的第一次碰面,就是在辜家老宅,因为他听说辜家老宅又发生了离奇失踪的事件,而我是个记者,收到消息前去辜家老宅采访,这应该也是在情理之中,所以一切并不像你所讲的那般可疑。
至于巴黎的摄影展,的确是夏老师主动约的我,但是那可是在巴黎,虽然距离伯尔尼并不远,却也不能如此牵强附会。
更别说接下来陪着我来到伯尔尼、少女峰,那不过是…,不过是出自于夏老师对我的关心,我不认为其中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尤恬恬诉说着一路以来夏商周在这件事情上出现的场景。
“在尤女士眼中所看到的夏商周,或许处处都是妙不可言的巧合,因为…,我想尤女士很清楚我在说些甚么;但是从我们眼中所看到的夏商周,可就处处都透露着玄机,每个巧合似乎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特拉维夫意有所指地说着。
“愿闻其详。”尤恬恬不置可否的说着。
“基于专业需求,在尤女士与夏商周一起出现在伯尔尼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启动了对夏商周的背景调查;不管是尤女士或宋景岚,两位对纳粹执行官下一阶段的布局至关重要,所以我们对出现在两位身边的任何人事物都不敢掉以轻心,这就是我们对夏商周上心的原因。
也就是这么一查,让我们发现了夏商周这个人处处都充满疑问,我们本想立刻采取行动,让夏商周远离兰多实验室这个事件,以避免无法预期的风险发生。
也就是那天我们第一次在兰多实验室现场碰面,当时我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才去到那里,没想到就在我们赶到之前,夏商周不但已经卷入这件事,甚至还跟宋景岚一起失踪在兰多实验室…。”
“夏老师身上到底有哪些疑问,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尤恬恬好奇的问着。
“尤女士,如果妳希望我在夏商周这件事情上有话直说,希望妳能答应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会因而受到影响,毕竟妳跟夏商周之间的交情匪浅,有些真相或许不是那么尽如人愿。”特拉维夫先对尤恬恬预做提醒。
“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还能不答应你吗?尤其你都说我跟夏老师之间交情匪浅,难道我还能不对这件事追根究底?”尤恬恬无奈的笑着。
“据我所知,夏商周与辜家老宅之间的渊源,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单纯,也许十七年前,他在辜家老宅遭遇到的事件真的只是个意外,但是从此之后的夏商周,便经常毫不意外的出现在辜家老宅与兰多实验室的左右周遭。
尤女士,我们以为,夏商周之所以会出现在辜家老宅与妳相遇,然后又约妳到巴黎一起看展,接着又陪妳一起到伯尔尼去执行任务,这或许并不是巧合,而是一本布局精妙的剧本。”特拉维夫直白的提出他对夏商周的看法。
“你直接把话给说清楚,不需要欲言又止,也不需要照顾我的情绪,我跟夏商周私下的交情或许还不错,却还不至于让我是非不分,我不会盲目的轻信于他,当然也不会一面倒的只相信你的讲法。”尤恬恬不耐烦特拉维夫的拖拖拉拉,这时候还搞甚么欲罢还休。
“好,既然尤女士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就有话直说了。过去这十几年,除了天河市这个辜家老宅所在的城市,夏商周还去过瑞士一百三十七次,去过新西兰六十六次,去过夏威夷四十七次,去过迪拜八十二次,去过曼谷七十九次…。”特拉维夫看着自己的手机,打开其中的一份文件,娓娓道来纪录在上头的信息。
“你们…,也像监视宋景岚一样的监视夏商周?那不过是夏商周的工作所需,有甚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对尤恬恬来说,夏商周就是个摄影师,经常在全世界到处出差工作,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怎么这也值得他们去进行监视?
“尤女士妳误会了,在此之前,我们从来都不知道有夏商周这么一号人物,更别说会想要对他进行监视。
我们之所以试图了解这个人,是因为他跟妳一同出现在巴黎,然后一起来到伯尔尼。
对我们来说,在兰多实验室事件的消息传开后,纳粹执行官在第一时间就是密切观察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行动,因为兰多实验室与辜家老宅是一体的两面,兰多实验室出了事,我们自然得了解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会做出甚么反应。
也就是因为如此,我们在第一时间发现宋时选透过其下的组织系统,也就是真相报导与天河市卫视新闻台,对尤女士跟宋景岚发出紧急通知,让妳们两人立刻前往伯尔尼执行任务。”
“你们不但知道真相报导与天河市卫视新闻台属于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组织系统,还知道这个命令是由宋时选下达的?这可真是让人佩服,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
尤恬恬从特拉维夫的这一番话,立刻察觉出纳粹执行官一定已经渗入了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核心,否则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掌握到这些情报,她必须试着从特拉维夫口中套出一些信息,好提醒宋时选提高警觉。
“如果尤女士这句话是讽刺纳粹执行官渗透了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其实大可不必,我相信渗透进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不只是我们,肯定还包括了新圣堂骑士团、美国中情局、贵族共济会…。
因为这些人都知道辜家老宅与兰多实验室之间的关系,尽管绝大多数人压根就不知道那关系到底是甚么关系,但是没有一方势力敢忽略这层关系,只能一窝蜂的想方设法去渗透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
但是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有办法渗透进去,不代表就一定能掌握甚么情报,毕竟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也很清楚这个状况,它之所以能够容忍,是因为宋时选也想反过来利用这些渗透的力量,如果他让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彻底与外界隔离,就等同失去双眼,这将更不利于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运作。”
“那是你们之间的游戏,不需要说予我知道,我只想知道有关夏商周的事,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既然特拉维夫都说到宋时选对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受到渗透这件事已然知情,自己就无需在这件事情多加着墨,免得到时候反而坏了他的布局。
“在获知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指派尤女士跟宋景岚前往伯尔尼执行任务后,我们自然就立刻分别锁定妳们两位的一举一动,自然也会包括出现在妳们身边的所有人事物。
也就是因为如此,夏商周这个人便第一次走进我们的监控范围,我们在第一时间调查了所有能调查到的材料…,请容许我特别强调这句话,因为在这些材料的背后,我们很清楚有更多关于夏商周的材料,是被刻意隐瞒或删除,换句话说,有股不知名的强大势力,在暗中刪除夏商周曾经留下的痕迹。
我先说说刚刚我所提到夏商周的那些出入境纪录,因为那些都被记录在世界各国的出入境数据库中,彼此间也都有着前后关联的顺序,除非能一口气将全世界所有国家关于夏商周的出入境信息一次删除,否则这样的纪录是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痕迹。
但是吊诡的是夏商周越是出访频繁的地方,例如伯尔尼、新西兰、夏威夷、迪拜、曼谷…,我们就越查不到他在当地应该留下的相关信息;反而是他比较不常去的地方,例如巴黎、洛杉矶、东京…,我们随便就能掌握到他留下的大量痕迹。”
“甚么是他留下的大量痕迹?”尤恬恬对特拉维夫所描述的这些事,一时无法理解。
“很简单,一个人去到异地他乡,难免得在当地留下一些必要的纪录,因为一般人不会拥有足够的当地货币,多少得透过信用卡去进行某些消费,但是我们却无法从他的信用卡信息中看到这些,难道夏商周如此频繁的去造访那些地方,竟能够完全都不使用信用卡?
这就算了,我们也查不到夏商周在当地的任何酒店入住纪录,甚至连电话通讯纪录都没有,总不可能他到这些地方都不吃不喝不睡,竟连手机上网都不需要吧。”
“这…,这或许是因为聘请他过去工作的委托方,为他在当地的食衣住行全部买单,他只要一个人过去就好,不需要…。”尤恬恬试着合理化发生在夏商周身上的怪事,尽管听到这里,她对夏商周这个人也已出现许多问号,但是直到目前为止,仍没有任何铁一般的证据证明夏商周的问题。
“我无意指控夏商周身上到底有甚么问题,但是仅从目前我们所调查的结果来看,他的身上有着太多难以被解释的谜团,如果是一般人那就算了,但是此刻的夏商周,因为从他跟尤女士建立起的交情之后,他便与兰多实验室、辜家老宅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我们不得不将他列为极度敏感的目标来进行监控。
事实上,他的可疑之处还不只是如此,我们调查过历年来他的报税纪录,过去整整十五年,他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来自三个地方,其一是他的经纪公司,他大概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收入是来自这里。
其二是世界文明发展基金会,他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收入都是来自于此!尤女士,妳认为像夏商周这样的专业摄影师,他在市场上的合理报酬应该是多少呢?妳不妨再猜猜看,夏商周从他的经纪公司与世界文明发展基金会,每年能拿到多少报酬呢?”
“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哪能猜到这些。”看来,特拉维夫早就对夏商周做足了功课,已经对他进行过各种分析调研,尤恬恬这时也很想知道纳粹执行官对夏商周的看法。
“夏商周每年从经纪公司取得的个人报酬,从最初的每年十万块美金,到现在已经是将近每年三十万美金,这个数字,大概就是一般专业摄影师的报酬。
至于他在世界文明发展基金会所获得的报酬,可能就完全出乎尤女士的想象,他从最早的每年三百万美金,到现在的每年一千万美金,尤女士,不知道妳听到这样的数字,心里有甚么想法?”
尤恬恬此时被特拉维夫口中所说的数字给吓了一跳,这哪是一个专业摄影师的市场行情,就算是个当红歌星或演员,都不见得拿得到这样的酬劳,更何况是一个摄影师!
就算夏商周真是一个市场行情极佳的摄影艺术家,他的收入也应该是透过作品的创作交易而获得,但是夏商周很明显的不是这一类的艺术工作者,怎么能获得这么高的工作报酬?
“他的经纪公司就算了,但是…,那个世界文明发展基金会又是何方神圣?他们为甚么要支付如此庞大的报酬给夏商周?”尤恬恬好奇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