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早,探马来报。
“太后,齐玄翎的兵马昨日已经攻下邱阳城,连夜占据了京师,因为士卒劳师远征,过度疲累,所以齐玄翎才让他们在京城修正一夜,估计今日就要来追击我等,还请皇上与太后迅速起驾,渡过河去。”
听了探马所报的消息,群臣之中又是一阵骚动。
“太后,微臣等携家带口,行进速度缓慢,怎能跑得过齐玄翎的轻装骑兵。”
“是啊,太后,就算我们渡过洺河,也不一定逃得脱齐玄翎的追击,何况现在连渡河的船只都还未有齐备。”
这时候,那些先前力主我镇守京师千万不可离京的大臣们又开始反对之之声大起了,说来说去,他们就是不想再走了的意思。
我不由在心里暗暗翻白眼,心说难道回去?你们这些人回去是可以继续高官厚禄,平步青云,让哀家怎么办?哀家落入齐玄翎之手还能好过?这些人就只会为他们自己打算,根本不管我与皇帝的死活。
“孙大人,当时给齐玄翎定罪的时候,是我们这些人给定的罪,你们是不用担心齐玄翎会把你们怎么样,可是让我们怎么办?万一回去齐玄翎把我们杀了怎么办?”而那些曾经一力促成给齐玄翎定罪的大臣则与孙大人等人唱起了反调。
我知道要是我不阻止,恐怕接下来又要两下了僵持着争吵起来了,便赶紧岔开话题道:“作业哀家命令赶紧去找船只,怎么还没有齐备吗?到底船只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才是我现在最关心的话题,在这里吵吵嚷嚷只会浪费时间,我们必须尽快找好船只渡过河去,只要渡过了河,再把所有船只烧毁,这样也能拖延一点齐玄翎追击我们的速度,免得待在这里被齐玄翎的人马一马平川地追来,那样肯定就死定了。
“太后,昨日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晚,虽然微臣等人已经派出不少人手去找船只,可是却并没找到多少,这里本就人烟稀少,还是在很远的农家那里借来的,况且那些农家也不是家家都有,所以直到现在,船只也只找来了二十几艘而已。”
大臣们向我回禀找船的结果。
“这如何是好?”我一听才这么几艘船,心里着急,马上就可以渡过河了,这没船怎么行。
“太后,不如让人去附近砍伐树干与竹子,做成木筏竹筏!”赞成与我一起逃离的大臣中,有一人忽然灵机一动,给我出了个主意。
我一听,这还真是个好主意,不过这时候才去做木筏竹筏会不会晚了些,我心里不由暗想。
果然,大臣里头就有人出来说话了,对那位出主意的大臣道:“齐玄翎的人马昨夜在京城修整一晚,今日一早,必定马不停蹄地追来,哪还有时间做舟筏?”
这位大臣这么一说,所有人自然都同意他的说法,那位出主意的大臣这时候也意识到他出的这个主意虽好,时间上却来不及了,所以听那位大臣一反驳,便也不说话了。
我一看这不行,找不到足够数量的船只,做木筏竹筏也已经来不及,总不能待在这里坐以待毙吧,无论如何都要先离开这里再说。
“既是船只不足,那就先让少数几位卿家与哀家和皇帝一同先过河,等到了河那边,再遣船只回来渡其余人,如此往返把所有人渡过去。”我只能这么决定了。
我这么一说,那些赞成离开的大臣们自然没话说,但那些不赞成我离开的大臣可就面有难色了,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我知道他们心里肯定是不同意的,只是不好当着我的面明说出来。
“对了,侍卫统领张弥呢?”我这时候才发现张弥不在这里,他是侍卫统领,是护送我和皇帝出来的领兵之将,现在这种重要的商讨时刻,他怎么能不在这里。
“报!”恰好我刚说完,侍卫就禀报了进来,说道,“启禀太后!张将军昨夜忽然风寒,头痛欲裂,连榻都下不了了,说恐怕无法前行了。”
我一听,傻眼了,我们出逃全靠他护送,他要是走不了,那我和皇帝肯定也走不了啊。
不过我转念一想,不是还有副统领吗?便道:“副统领呢?把他给哀家叫来!”
我想既然张弥走不了,不如先让副统领护送,等张弥能走了再赶上来。
“回太后!副统领昨夜与张将军一起饮酒,被张将军传了病起,也得了风寒,下不了地了。”侍卫回我道。
“混账!”我一听,可就火了,怎么这么巧统领与副统领都病重了,这不是诓哀家是什么?顿时怒容满面瞪着那侍卫道,“怎么这么瞧,他二人一起病得下不了地了!是不是故意欺骗哀家?”
“太后息怒!卑职也只是进来传话,总之张将军与副统领是这么对卑职说的,至于是真病假病卑职也不清楚。”侍卫诚惶诚恐地向我回话道。
我也知道一般的侍卫恐怕真不知情,何况这还只是一个只能当当传声筒的侍卫,便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
大臣们一听这情况,脸上可就五颜六色了,有欣喜的,有忧虑的,有幸灾乐祸的,总之各怀鬼胎,不一而足。
我却愁得不行,更恨得不行,张弥两个人明明就是欺骗我,现在连傻瓜也看得出来了,只怪逃得仓皇,来不及带同太医,要不然我就立马让太医给他们诊脉去了,看他们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现在身边没有太医,就只能由他们说了算了,他们说有病,我总不能硬说他们没病在骗我吧。
没有办法,我也只能让大臣们先回各自的营帐再说。
“太后,看样子张弥等人并不想护送太后渡过河去。”轻屏当时一直随侍在我身侧,自然也看出来了,等道大臣们散了以后,对我说道。
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却又奈何不了他们,只能在自己的营帐里头焦灼得走来走去。
很快,日头升到了头顶,已是晌午了,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想出来。
正当我在营帐里不住徘徊,一筹莫展之时,突然张弥带着十几个侍卫冲进了我的营帐,把我团团包围了起来。
“张大人!你这是做什么?你怎敢对太后无礼!”轻屏此时正站在我的身边,自然也被一起围了起来,看到张弥带人把我们给围困了,轻屏怒了,瞪着张弥质问道。
“张弥,原来你果然装病!”我也怒了,瞪着他道。
“太后,卑职等人的家小都在洺河以北,您却要我们都逃往河南,我们这些人里所有人都不忍割舍家小故园,不愿再南下!”张弥果然不想过河。
我看了看一起进来的副统领和一干侍卫,知道张弥并没说谎,这些人果然都不想再同我南下。
也是,他们这些人都是北人,妻儿老小家园故地都在洺河以北,护送我逃出来时也没有带同家小,他们中很多人的家小就在我们一路逃亡的沿途之上的村落里,却因为要护送我与皇帝而无法转道附近去看一眼。
其实我偶尔想起这点,心里也着实不好受,所以脸上虽然恼怒,心里却也理解他们不愿再走的心情。
这时,大臣们拥着皇帝也进来了。
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皇帝早已知情。
“太后,您因为惧怕齐玄翎所以要逃离京师,朕却不怕,所以朕早已和张将军他们商量好了,打算回京。”皇帝看着我道。
我一听皇帝也要回京,急了,“皇上,就算这里的众位卿家都可以回京,唯独皇上你万万不可回京啊!皇上若是回到京师,齐玄翎一定会杀你皇上的!”
然而皇帝却完全不屑我的话,说道:“太后,齐玄翎要抓的人是你,不是朕!说起来,他虽然做了燕平的驸马,但还是我们大周的臣子,朕回京后,便立即赦免他以前的罪,那他就还是我们大周的股肱之臣,朕甚至还可以让他重新摄政。这样的话,那朕与他就还是君臣,他又怎会来害朕?
再说了,太后摄政与齐玄翎摄政,对朕来说,又有何不同?与太后相比,朕倒觉得齐玄翎更加可信!齐玄翎可没像太后那般把我母妃害得那么惨!”
我一听,明白了,皇帝就因为我是她母妃仇人的缘故,而宁可选择齐玄翎摄政,也不愿再把摄政权交给我了。
皇帝这么说,我心里自然不好受,可是看到皇上坚持要回京,我还是静下心来劝他,“如皇上方才所说,齐玄翎自然不会加害皇上,可是齐玄翎狼子野心,恐怕他早有自立之心,到时候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皇上啊!”
“太后,您不必多说了!”皇帝却丝毫听不进我的话,说道,“朕知道太后是怕我重用齐玄翎,所以才如此诋毁他的。”
看到皇帝如此执迷不悟,我哀叹一声,看向那些之前还赞成我离京跟我站在一条阵线上的大臣们道:“众位卿家难道也这么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