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对于要不要调取西北的兵力去支援被燕军攻打的边关这个问题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分成两派,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弄得我一筹莫展。
正当我焦头烂额的时候,接到最新军情的兵部尚书出班奏道:“太后,边关传来消息,说赵轻丞与谭知进日夜兼程,在齐玄翎正要从已被他攻破的宁端关隘长驱直入的时候及时赶到,把齐玄翎的军队赶了出去,成功堵住了缺口。齐玄翎虽善于用兵,但一时也无法突破关口再度进犯。”
一听到这个消息,朝堂上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大臣们纷纷弹冠相庆,相互祝贺己方军队成功抵挡住了敌军人马的同时,又对赵轻丞与谭知进大赞特赞起来。
“赵将军与谭副将实在是飞将军在世啊!竟然把素来骁勇善战的齐玄翎给赶出去了!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
“是啊,齐玄翎一向善于用兵,想不到赵将军与谭副将竟比齐玄翎还了得!实在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位将军真真是国之栋梁!是我大周之幸啊!”
什么鬼?我被这群老家伙搞得莫名其妙,这我还没正式任命赵轻丞为将军呢,当时情况紧急,哪有时间啊,自然也没任命谭知进为副将,但这些大臣倒好,一高兴便主动给他们把将军和副将的头衔一人一个理所当然似的给按上去了。
不过无论如何,听到这个消息,我自然也是满心欢喜。
不过,我怎么看兵部尚书的脸色有些不高兴啊。
兵部尚书禀报完了军情后,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迟疑地说道,“太后,齐玄翎被赶出关后,便舍了宁端关隘带兵进犯到了守备薄弱的关口,扬言一定会打进关来,他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倒是说啊!”别的大臣一看兵部尚书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全都焦躁起来,催他快说。
我也纳闷加焦急,等着他赶紧开口说呢。
兵部尚书被催得没法,只好老实说了出来:“他还扬言,让他手下的士兵打进关来后一定要活捉太后,然后献给他。”
兵部尚书这话一说,朝堂上顿时没了声音,一个个愣在那里面面相觑,脸色怪异。
我更是闹了个大红脸,好在隔着垂帘,我想那些大臣们应该看不到我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子上。
不过好在宁端缺口已经被赵轻丞与谭知进堵上,让我暂时没有那么担惊受怕了。
只是齐玄翎这一扬言,朝臣们当着我的面不敢说什么,下了朝却对我议论纷纷。
这些议论声我虽然没有直接听到,但吴海英却能把听来的一五一十地禀告给我。
唉,我又能怎么办,法不责众,我又不能对议论我的朝臣一个个问罪于他们,况且这种事情也难怪他们议论,我就算要治他们的罪,也没有名目啊。
关外,是齐玄翎虎视眈眈地觊觎着我,扬言要活捉了献给他,关内,是大臣们对我的诸多非议,于我而言,还真是算足了内忧外患。
不过当此之际,仍然是边关的军情最要紧,我不去理会大臣们对我的非议,只当不知道,然后命令赵轻丞一定要守住关隘,但我知道赵轻丞也只能守住宁端关口,他不可能分身再去守别的关隘,所以我便命他如若敌军真的攻破关隘,一定要守住京师。
我一面命令赵轻丞坚守,另一面自己却打起了退堂鼓,因为我实在害怕燕军真的冲破关隘然后再攻入京师把我活捉了献给齐玄翎,毕竟我要赵轻丞坚守是一回事,他守不守得住是另一回事。
“太后,现在局势紧张,太后有何打算?”轻屏似乎看出我的心事,试探着问我道。
“如若敌军真的破关而来,轻屏,只能弃城!”我已经下了决心。
“奴婢知道,太后是害怕落入齐玄翎之手。”轻屏果然看出了我的心思。
“知哀家者,轻屏也。”我感动于轻屏对我的了解,握着她的手道。
几日后,边关传来齐玄翎破关而入的消息,朝野震惊。
“太后,赵轻丞与谭知进迂回追赶齐玄翎的兵马,追至平阳一带,两军交锋,赵轻丞与谭知进不敌,被齐玄翎的人马打得退入了一线天,齐玄翎怕中埋伏,不敢冒进,便掉头直奔京师,赵轻丞与谭知进在后追赶,却被齐玄翎的后军截住,齐玄翎则已率领前军攻入平阳城中。”
兵部尚书急将军情火速禀报给了我。
听说赵轻丞与谭知进没能抵御住齐玄翎的兵马,让齐玄翎的人马攻入了平阳城,朝臣们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再探!”我紧绷着心弦对兵部尚书道。
这两天,我几乎整日都守在朝堂听探马来报的军情了,大臣们也只能跟着我守在朝堂上。
等到第三日的午后,探马传来了最新军情,兵部尚书接收后,禀报给我:“太后,齐玄翎与鲁尔哈的人马会合之后,留一部分人马驻守平阳和后来攻下来的两座城池,已经奔抵邱阳城下,与京城已然近在咫尺了!”
听到这个噩耗,朝臣们的脸色一个个都面如死灰了,一些胆小的甚至吓得都要哭了,颤抖着声音嘴里念念有词:“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我当然也吓得不轻,邱阳城是离京师最近的一座城池,一旦被攻破,那么将再无人能阻挡住齐玄翎的人马,他将带着兵马径直来到京师城下,那时候就真的是兵临城下,插翅也难飞了。
“诸位卿家,哀家已经决定,去晋阳避险,诸位卿家可愿跟随?”我当机立断,把自己早已下好的决定说了出来,并询问大臣是否愿意同往。
“太后,不可!无论如何,太后也要镇守京师,以安军心,太后倘若弃城而走,到时必定军心大乱……”
“是啊太后,京城一失,那太后与皇上还将去往何处容身?大周真正危矣!”
他们这么一说,许多人纷纷附议,让我千万不要丢掉京城。
“孙侍郎!王御史!难道要我们跟你们一起做待宰的羔羊,等着齐玄翎和鲁尔哈攻破京城把我们都杀了吗?”
“就是,要留你们留在这里好了,我们可还有一家老小呢!倘若不走,被齐玄翎割了脑袋怎么办?你们赔吗?”
一时间,朝堂上又吵了起来,和孙侍郎与王御史持相同意见的人与赞同我离京避险的人互相争论了起来,只是相对于主张留守的大臣,赞同我离京的大臣显然要多一些,所以很快,赞同我主张的大臣们的声音就压倒性地盖住了不同意见者的声音。
当时齐玄翎犯下罪行的时候,除了齐玄翎的党羽等人外,几乎个个大臣力主捉拿齐玄翎,所以朝臣中很多人自然担心齐玄翎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城破之日会把他们就地给解决了,而这里与齐玄翎有仇的大有人在,有恩的倒是几乎没有了,因为和齐玄翎关系好的大臣以及齐玄翎的党羽都被我排挤掉了。
看到许多大臣都赞同我离京避险的主张,我也就正式下达了出京的旨意。
很快,经过迅速的一番整理之后,京师九门大开,我携同皇帝带上亲兵侍卫开拔出了京城,后面跟随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开离了京师,那些不赞同出京的人也迫于无奈只能跟随着一起离了京。
京城的百姓们一看,连皇帝太后都出京了,自然也都吓得纷纷出逃,毕竟百姓们即使不通史,听说书也听得多了,什么敌军攻破城门后打开杀戒屠城之类的,他们应该也听得多了去了,所以自然也怕得要命,纷纷携家带口、扶老携幼地逃跑了。
我回首一望,只见须臾间,昔日无尽繁华的京师便成了一座空城,瞬间无限凄凉与寥落。
一路颠簸着疲于奔命,等到夕阳西下之时,大队人马已经逃至了洺河边上,看看天色已晚,我便命令扎下营来,在这里过一晚。
我也的确已经疲累至极,虽说我一路都坐在马车上,身体并不曾有过劳累多少,但一颗心因为紧紧绷着而感到心累不已,何况,我从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就算身体不曾下地,却也觉得脑袋嗡嗡的,身上乏得很。
草草地用过了一些从宫里带出来的吃食,我便预备就寝,想着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得早早歇下,明日才能起得早些,多赶些路。
只是入夜时分,吴海英却过来悄悄告诉我,说那些不想离开京城的大臣们都在背后指责我,说我不该弃城而走,还说我祸国殃民。
我也知道我不该离京,可是我实在惧怕被齐玄翎的人活捉了去交到他手上,那些大臣不是我,又哪里能体会得到我惊惧的心情。
他们怎么也不想想,也许齐玄翎还能放过他们既往不咎,但齐玄翎却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以前故意陷害他,那么对他,他肯定不会让我好过的,我怎么能坐以待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