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闻言顿时有些大惊失色:“你说宁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恩,眼下赵挺似是要带兵清缴宁围,现如今整个宁围城都很是紧张,虽然击退了孙康,但宁围也好不到哪里去。”刘徵说着面容很是凝重。
郝慈是他的师妹,即便没有当初黑风寨的那些事情,单凭恩师的关系,他也是关心郝慈的。
更别说他亲眼看过宁围的情况,心中比屋子里的任何人都担心郝慈。
顾含章闻言看着刘徵眼中的担心,再也忍不住:“我要马上去宁围,小慈她从未带兵打仗,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应付这些,如果赵挺带兵到了宁围,宁围一定会被攻陷。”
有些事情顾含章知道,旁人并不清楚,那就是郝慈的身子里装着的并非是宁围的郝慈,而是一个从未经历过这一切的灵魂。
若说原本的郝慈,跟着宁国侯上过战场,即便自己未曾亲自指挥,但至少也是见过瞧过许是不会害怕。八壹中文網
可是他的郝慈,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瞧过,只要想到郝慈要独自面对这一切,顾含章的一颗心便似是被人揪了起来一般,疼的叫他不能呼吸。
郝慈自是不知道卢龙发生了什么,这几日除了让南宫煜帮忙训练特种兵,其他时间都跟在华蓁身后熟悉军务。
华蓁年龄不大,却算得是一位老将,在军中威望也颇高。
原本郝慈一位这些跟宁国侯夫人有关,后来才知道,这些全是华蓁自己用命拼来的,心中更是敬佩不已。
便每日跟华蓁待在一块,着实让孙谦吃味的紧。
只说郝慈瞧着华蓁,就忘了他们这些兄弟。
但也只是孙谦说说,孙德龙根本没空搭理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儿子,大多数时间都是带兵操练,而南宫煜更是除了吃饭的时间,都在忙,连着苏璐璐也越发的神秘。
苏老伯留在药王谷,却并没有让苏璐璐也回去,只是叫她跟着南宫煜郝慈,便是当个军师也好。
苏璐璐便顺势留在军营之中,毕竟是神医的孙女,这医术自是比军中普通的军医要好上许多。
让不少的人刮目相看,便央着苏璐璐能传授一二,缠着她着实也让她很有些疲累。
郝慈跟着华蓁从军营巡视出来,骑着马信步在城中走着。
刚刚他们去过粮仓瞧着粮草库之中算上孙谦带来的,粮食足足够整个宁围吃上两年的。
但是粮草虽多器械不足,郝慈瞧着那些稻米,眉头也跟着皱了皱。
古人因着条件不允许,特别是行军打仗之人,能填饱肚子便是好事,有的甚至是以野草树皮充饥。
当初从卢龙赶往宁围的时候,郝慈就瞧见过有的地方樟树皮生生的被人给扒了一层,当时瞧着不解,后来才知道,人家将树皮扒了都是拿去吃了。
眼下瞧着军中的士兵,先不说不少的伤兵,便是那些个没有伤痛的,一个个都面黄肌瘦,心中着实有些难受。
华蓁见郝慈眉头紧皱,轻声道:“怎么了?粮草库中的粮草足够两年吃食,你担心什么?莫不是担心赵挺的大军压境不成?”
闻言郝慈摇了摇头,却是不好说自己担心的是军中伙食问题。
只得说:“许是这些日子有些烦闷,想出去走走。”
华蓁便陪着郝慈往城外去看看。
宁围因着是江南的水土,到处都能见到河流水塘。
如今虽说这天气转秋,那些个柳树叶子都发黄了,飘落在地上,但远远瞧过去一片金黄,却也很是赏心悦目。
郝慈朝着河边走去,瞧着两个十来岁的娃娃在水里,顿时没有皱了皱。
瞧着两个孩子湿着一身衣裳,捧着几个河蚌,脸上很是高兴的上来,当即上前问道:“如今天也不算热了,你们这般在水中不怕着凉么?”
小孩子不认识郝慈闻言脸上的笑容很是真挚:“我们下去摸河蚌,这摸到了河蚌奶奶便有吃食了,就不用吃树皮了。”
说着将手中的河蚌举给郝慈看,一张小脸上满是在炫耀自己战利品的模样。
看着两个小孩年岁这般小,却是如此懂事,郝慈眼角微润,当即弓着身子问道:“你家在哪,能带我去瞧瞧么?”
小孩没有防备,当即笑着应声,领着郝慈往前走。
两个小孩住在离着城还有五里地的五里铺,不过是一个小镇子,因着如今天干地旱不得收成,所以越发的荒凉。
很多人脸上都带着饥黄的模样。
看着两个小孩回来,瞧着他们手中的河蚌,却是半点都笑不出来。
只是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走到一个村子东头很小的地方,郝慈瞧着破败的房子几乎是要倾倒一般,一个老婆子坐在里面,眼睛有些瞧不清楚了。
听着小孩的声音,当即笑着出来:“回来了,我的儿快让奶奶瞧瞧,这一身衣裳都湿透了,得赶紧换了,要不然可是要发病的。”
说完这才注意到郝慈和华蓁,顿时愣住。
他们这种地方,平日里自是不会有什么人来,更别说像华蓁郝慈这般穿着如此光鲜的人了。
当即吓得将两个孩子藏在身后,声音都快哭了:“我们家中没有人了,只有我一个老婆子,带着两个娃娃,当真没有能参军的人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两个儿子都战死了,我就只有这两个孙儿了,求求你们开开恩放过我们吧。”
郝慈瞧着老妇人顿时眼睛很是酸涩,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以为宁围城中的百姓活的也还算是可以,便觉得宁围这片地在宁国侯的管辖之下,不存在这般事情。
却没瞧见离着城外不过五里地,却是如此凄惨的画面。
顿时心中更觉得难受,当即扶着老妇人站起来:“老婆婆莫要担心,我们不是来征兵的,只是瞧着两个娃娃在水中摸河蚌过来瞧瞧。”
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些银钱放在老妇人的手中:“拿着去给孩子买些吃食和衣裳吧。”
闻言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但看着手中的银钱却是摇了摇头,转身递给郝慈:“谢谢姑娘的好意,只是银钱这种东西,实在没什么用,换不来吃食也换不来布匹,老婆子不需要这些,姑娘还是自己收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