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弗泽的事情耽误得本来就久,谢家插手进来之后,林兰池设计,让太后的郑家也插手进来。
一团浑水里面,可网罗的罪名实在是太多,今日言官又上奏,要皇帝尽快处理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皇帝却是说:“再等等。”
再等什么?
废康妃昨日竟然从冷宫之中跑了出来,冲到东宫来。
桩桩件件,若是未有人插手其中搅乱局面,刘弗章断不会信。
厉硕明道:“虽二皇子不肯说,但我查了他手下的人,以及皇家配的护卫,除却已经自尽的,其余人都交代了或多或少的罪证。”
门外响起敲门声,梁秉山进来送了熟水又出去,范世达一口饮尽,才道:“...既然如此,就先斩他长足,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倒要看看这虫脚都没有了,谁能保他!”
叶景之闻言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殿下,二皇子身后是谢家,即便不是会稽的谢家,也是陈郡的谢家,谢家与京中氏族彼此联系,敢说他们被逼急了之后,不会报复我们。”
“谢温候今天怎么没上朝?”
三人俱是一愣,太子殿下冷笑道:“景之的话说得也许晚了些,想必谢家已经恨上我们了。谢温候此刻不上朝,是想避开,还是同他们一起图谋呢?”
范世达用力一锤桌子,骂道:“直娘贼,真给他们天大的胆子,才来敢得罪太子——”
坐在他旁边的厉硕明睨他一眼,评价道:“武夫。”
“你个酷吏还好意思说我?”
范世达火气转而朝向厉硕明,叶景之哭笑不得地劝架,“行了,你二人当伴读的时候吵架,现在还要吵,要吵出去吵,可别碍着殿下。”
范世达一哼,厉硕明低头喝茶。
叶景之拱手问上方似走神的殿下,“...今日臣告假结束,去寻东宫那些幕僚同级,怎么看不见人?”
“哦。”刘弗章一手撑额,“我都辞了,一个个盘算着我病弱的时候管着又约束着,没意思。”
他低头想到什么,嘱咐道:“年底的时候地方群臣前来述职,各位多了解些,东宫该换一轮血了。”
他坐正了身子,“孤知道,许多人盼着孤出事,或者死了最好。但是诸君也清楚,咱们身家性命都挂在太子身份上,若无太子身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以前一心因先皇后的惨死而埋怨皇帝,年岁越长性情越发暴躁,以至于处处留下给人的话柄。
后来,甚至险些被刘弗泽那蠢货害死。
账,他是一定会算的,只不过秋后算账,一并来!
三人闻言起身,恭敬道:“谨遵殿下令。”
讨论完了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谢家,出了门,叶景之低声自言自语道:“太子殿下倒是士气比以前足了许多,难道是因为被二皇子刺激了?”
范世达从他边上过去,闻言笑呵呵道:“叶大人自称百晓生,怎么不知道太子要小选太子妃了?到时候这床热屋暖,绵延子嗣,不肯定要多图谋些?”
他一双桃花眼乱瞟,恨不得在脸上写着快来问我,我知道些好东西,快来问。
叶景之无视他继续往前走,厉硕明身穿大理寺特殊红色官袍,脚步匆匆,叶景之走到他身边问道:“你可知道太子属意谁?”
厉硕明纳闷道:“我又不是太子肚里的蛔虫,你问我?”
范世达长叹一口气,“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却不来问我,小心到时候得罪了太子妃,让她吹枕边风啊。”
厉硕明:“....没事我先走了。”
叶景之跟在他后面,“带我一起去大理寺,我想到有一个人可以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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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抄了!”
吴盼儿忍无可忍,搁下笔来发脾气。从她的视角尽头,恰能看见郑葭音并未抄经,而是偷偷在看话本。
至于旁边的柳香瑛,和吃错了药似的,在帮郑葭音抄经,好几日中途都未休息。
就算对面的林兰池和王如珠还能坐得住,她也坐不住了。日日抄经,除了抄经也不做别的事情!
她又不是来出家做尼姑的。
林兰池抬头看一眼对面低声抱怨的吴盼儿,低头继续抄字。她早就提醒过王如珠,所以平日里爱发脾气的她还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抄经。
今日莫红扇不在,是秀儿陪着她们。吴盼儿也是抓住了这个时候,声音都未放低些。
秀儿走过来,躬身问道:“那娘子说,您不愿意抄经,又要做什么呢?”
众人的目光侧过来,俱看向吴盼儿的方向,后者气稍微泄了些,但还是强撑着道:“难道叫我们进宫来一个月,就只抄经吗?抄经也就算了,有些人不抄,还同我们坐在一起,又有什么道理!”
秀儿挑眉,惊讶问道:“可真有人不抄?请吴娘子速速告知与小人。”
吴盼儿被她噎了一下,瞪大了眼半天说不出来话。
难道要真说是太后的侄孙女不遵守规矩吗?
她是不想抄经,又不是疯了!吴盼儿吭吭唧唧了半天,才憋出话来道:“大家都是长了眼睛的,谁有什么不是,自然看得出来!”
秀儿点头,又道:“小人懂了,既然如此,那娘子就不必抄经了,明日开始,您便可跟着姑姑去尚宫局,学新的东西了。”
众人讶然,怎么她一个提出来的,反倒是先有了机会学新的东西!
吴盼儿也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放下笔的手折回来指着自己,“我?现在可以回去了,不用抄经了?”
秀儿点头,“这是娘子想要的,怎么得到了,还觉得奇怪?”
这简直是天上掉了馅饼!
吴盼儿高兴得合不拢嘴,从手上脱下来个银镯子就要塞进秀儿的手里,后者却并未收下,只是淡淡道:“既然您不抄了,此处便收起来吧,秀儿送您回任明殿。”
“好。”
她二人将动,又一个贵女开口道:“我也不想抄了,明日能不能去尚宫局?”
秀儿似乎在犹豫,随后朝那贵女盈盈一拜,“小人只做得了一位主子的主,其余的,还请贵女们稍等片刻来姑姑。”
等二人走了,王如珠才敢说话道:“真是的!早知道我们就早点说了,免得受苦!”
林兰池却朝她一挑眉,“还记得我说了什么?”
王如珠点头,“知道。”
郑葭音那边,柳香瑛忽而将抄好的经全部递在她案上,而后抱歉道:“郑娘子,我忽而发现我母亲给我的一个玉佩不见了,要去寻,接下来只你一个人抄了。”
郑葭音哂笑,“你去吧。”
柳香瑛心中暗骂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随即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郑葭音回头来看林兰池,同她搭话道:“你猜,她是不是去找秀儿了?”
王如珠嘴快,“柳香瑛找秀儿又有什么用——”
林兰池却道:“郑娘子,你似乎对我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