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脏吗?明明是很轻的话,却感觉久久回荡在车厢里,消散不去。
那样的声音,进入桃夭的耳中,陌生的仿佛是别人的声音。
君倾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张口想说些安慰桃夭的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个人待得时间太久了,不知道如何安慰人。
桃夭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君倾的表情隐在白雾之后,看不清具体的面貌。
“神女,穆小姐一定误会了什么,之后解释清楚就可以了,您不要难过。”绿衣弯着身子,进到车里,轻抚着桃夭的背道。
解释?嗯,必须要对穆香解释清楚。
桃夭想到这,抬起迷蒙的眼睛看向绿衣,“你说的对,我们现在马上去将军府,解释清楚。”
有了矛盾,去解开不就可以了,刚刚因为穆香的话,让她的头脑失去了平时的沉着冷静,深陷于难过痛苦的深渊中,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记了。
绿衣不愧是桃夭的属下,轻而易举的将桃夭从失去理智的深渊中解救了出来,让坐在一旁看着的君倾不由得对桃夭这个婢女高看一眼。
绿衣点头,退出马内,转弯,朝着穆香离开的方向驶进。
桃夭沉浸在很快就能解除误会的喜悦中,根本没察觉到君倾还在马车上,更不要说问君倾是不是跟着她一同去穆将军府。
君倾亦没有提醒,他安静的坐在马车里面,眼睛平淡的看着沉浸在要解除误会的欢喜中,想起了他和君玄小时候的事。
那个时候他们相依为命,在可怕的皇宫中,虽步履艰辛,却仍然顽强的活着。
是他主动切断了君玄的情谊,八年里,君玄曾无数次的要求见他,但每一次他都狠心的拒绝了。
他为什么要主动切断那样深厚,看起来就算山崩地裂也不会断的情谊?
君倾垂下眼,将眼中的神色全部遮掩住,真正的原因是永远不能浮上水面的秘密。
马车很快就到了穆将军府。
绿衣下了马车,对看门的家奴和声道:“请问穆小姐在府中吗?可否劳烦您通报一声,就说紫阳宫神女求见。”
绿衣的态度极好,仿佛生怕这个家奴不肯通报。
桃夭弯腰出马车,听到绿衣的话,心中一酸。
绿衣态度这么好的对一个家奴说话,甚至可以说是低声下气,桃夭还是第一次见。
绿衣这般低声下气是为了她吧,怕这位家奴不肯通报,她和穆香的误会解除不了,她暗自难过伤心吧。
绿衣见不得她难过,看不得她受委屈,平时一副强势的态度,也是怕她被人小瞧了去,再给她撑气场。
桃夭从马车上下来,向穆将军府门口走去,眼睛看着绿衣和那位家奴。
“我家小姐刚刚特地交代了,谁都不见,神女也是一样的,请回吧。”那位家奴十分不耐烦道,看到桃夭往他们那边走来,十分没有教养的“噗。”对着桃夭的方向吐了一口吐沫。
桃夭怔住,心中紧缩,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口吐沫,眼睛中血红的血丝寸寸欲断。
她做错了什么,要在这让人这般侮辱,让生性骄傲的绿衣在这低声下气?
桃夭的拳头越攥越紧,胸腔中的怒意越积越多。
“嘭。”的一声,那个家奴一下子被弹出了很远,嘴上的皮肤如同被锋利的刀割过一般,皮开肉绽,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
穆将军府的门前,用坚硬的石头砌成的石阶被生生的击碎,一个一人深的大坑触目惊心的呈现在穆将军的门前。
桃夭碧波似的眸子似结上千年的寒冰,周围的温度徒然降低,那位家奴嘴上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被这冰冷的温度冻结住,再也流不出一滴。
那家奴看着桃夭,脸上恐惧异常,如同看到了这世上最恐惧的东西一样,身体不断的瑟瑟发着抖,也不知是被冻得,还是被吓得。
“神女,你太冲动了,这样更解释不清了。”绿衣跑到桃夭身边,虽然她也觉得这个家奴该好好的教训一顿,但她都忍下了。
她怕自己一个冲动,让神女和穆小姐之间的矛盾加深,让神女失去穆小姐这位朋友。
穆小姐是神女唯一的朋友,如果穆小姐不再拿神女当朋友,那神女就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绿衣,我们回紫阳宫吧。”桃夭没有回答绿衣的话,转身很自然的牵着绿衣往马车上走。
绿衣感觉到桃夭的手在颤抖。
“神女,去解释吧,说清楚的话,穆小姐一定会理解的。”绿衣怎么忍心看到桃夭难过痛苦到手不停打颤的地步。
“如何解释?你没听到吗?穆香说她不见任何人,包括我。”桃夭转头看向绿衣,苦笑道。
“走吧。”桃夭说完拉着绿衣的手往马车走去。
但桃夭只走到了马车前,并未上马车,她低着头对绿衣轻声叮嘱着。
“你把君倾世子安全送回裕亲王府去,顺便帮我给他道声歉,还有告诉他,冰雪莲我改日再看。”桃夭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绿衣慌乱的抓住了桃夭的衣袖,眼神里全是担心。
“你放心,我只是去散散心,散完心就会回紫阳宫的。”桃夭脸上逞强的摆出没事轻松的表情,让绿衣放心。
说完,飞身离去,桃夭的衣袖从绿衣手中划过,眨眼间没了踪影。
神女每次都如此,难过了,痛苦了,就一个人离开,消失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内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怎么熬过去的。
绿衣怔怔的望着桃夭离开的方向,为什么总是要一个人离开呢?
她是神女唯一的属下,她不蠢,知道痛苦是不能分担的,但她想如果神女允许她跟在身边,她多少能在其他方面帮到神女。
比如说,照顾神女的生活,给她做她爱吃的东西,陪她去逛街,帮她拿东西……等等,她都是可以做,并且十分乐意做的。
但神女不要她跟着,她便不会跟着的,这种时候她不想让本来就心情不好的神女生气发怒。
绿衣转过身,掀开车帘,准备按照神女的交代,代替神女对车里的君倾世子道歉,并说冰雪莲神女改日再去看。
“不用说了,我都听到了,你担心神女的话,就赶快跟上去吧,不用顾及本世子。”君倾虽然一直在车里,但对于外面发生的事,也是很清楚的。
“多谢世子体谅,神女是很坚强的人,所以没关系的,就让绿衣按照神女的吩咐安全将您送回裕亲王府吧。”绿衣十分感激的对君倾鞠了一躬,十分坚定道。
既然绿衣都如此说了,他也不好再推却,只点点头,道了声:“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