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东西从车底窜了出去,跃过了路边的草丛,马上不知去向,说时迟,那时快,两只海冬青同时从车里窜了出去,它们展开翅膀,长啸一声,双爪往下一抓,那东西的移动速度也很快,却耐不住海冬青有高空的优势,它们的活动范围更大,它们合作往下一抓,四只爪子同时按下去,却半天没有将那东西抓起来,我们隔着草丛看不太真切,只听到它们压着那个东西翅膀扑腾的动静。
“过去看看。”七哥已经迫不及待地跳过去,就在此时,跟在我们后面约两百米的陶然的车辆也到了,他们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犹豫地下车,我等不及了,和老九紧跟过去,马上就见到海冬青按住一个东西,那东西遍体都是光滑的,让它们的爪子无法抓起来,只能用自己的身子往下压,让那东西紧贴地面动弹不得,那东西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我走近一看,那是个人参!
海冬青看到我,急于炫耀自己的战果,爪子一松,那颗人参自己往下面一哧溜,瞬间钻入土里,不见踪影!
这下子海冬青急眼了,爪子用力地在地上拍打着,又抠地上的土,哪里还有那颗人参的影子,老九目瞪口呆,突然懊恼道:“步天易,多好的时机啊,那肯定是颗千年人参,成了精的,人参娃娃,听说过没有?要是抓住了肯定能卖个大价钱啊,格老子的,我说怎么踩上去感觉不对劲呢,就像踩个大活人一样!”
千年人参,还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人参娃娃的动画片,据说千年人参有了灵性,就会变成白白胖胖的娃娃,它们的行动十分迅速,就像土行孙一样,今天亲眼所见,就觉得民间传说并非是假,虽然有臆想和后天加工的痕迹,但都是源自真实,古代人参的雅称为黄精、地精、神草,地精,有没有?既然叫地精,就与泥土有不解之缘,而且人参的形状形似人体,这一点也很微妙,刚才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感觉有些奇怪,就像看到个大活人被海冬青压在爪子下面!
那颗人参接触到泥土就彻底消失不见,华城再一次被毁了三观,手放在后脑勺上:“真的是人参娃娃?”
“是不是娃娃不知道,我们只看到颗人参。”我说道:“不知道吃了会怎么样?”八壹中文網
七哥说道:“千年人参可滋阴补生,扶正固本。”
滋阴补生吗?我沉吟了一下,那家伙是来找玉草灵芝的,还是来找千年人参的?我瞬间有些迷惑,两只海冬青丢了猎物,沮丧不已,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老九一招手:“得了,走,继续往天池去。”
众人上车,老九仍为错失千年人参懊恼不已,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天池里的宝贝多了去了,错失人参,还有灵芝呢,我们离天池越来越近,路也是越来越高,因为天池的冬季格外地长,现在的温度也陡然下降,车窗开始起雾……
我打开热风,让热风吹散雾气,前头的路也越来越窄,车辆越来越少,车速也越来越慢,七哥警觉地看向窗外,突然说道:“我听到了瀑布的声音。”
我也听到了,那种哗然而下的磅礴气势,只需要听到声音就能感觉得到,附近突然起了水气,眼前越来越迷蒙,车子在湿滑的道路上小心前行,最终,我感觉车子触到了顶,我马上停下车下去检查,前头居然被一排巨石拦住,前头再无去路,短暂的惊慌之后我发现了一个现实——我们迷路了,在水气中失去了方向,我们偏离了公道,驶进一条不知名的小道,现在更走进了死胡同,无法前行,那排石头足有两米多高,而且不同大小堆砌在一起,堵得很严实,留有的缝隙只能穿过我的大拇指。
“该死,这是什么地方?”陶然下车跑了过来:“步天易,导航失效了,这里没有信号。”
我一愣,掏出手机一看,信号格子上面有个醒目的红叉叉,手机信号也消失了,我说道:“从刚才就一直按直线走,方向盘都没有打过,你呢?”
“一样,全自动的车子直线往前开最容易。”陶然说道:“有点像鬼打墙。”
所谓鬼打墙,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时,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处走,所以老在原地转圈,闭眼或在夜晚或郊外时,两脚迈出的长度不知不觉中就会有微小的差异,之后,人们就会陷入一个半径大约3km的圈中,现在我们偏离了方向,只是不是双腿,而是车轮子。
“蒙洛,交给你了。”我转身看着蒙洛:“替我们找到正确的方位。”
蒙洛自信满满地说道:“所谓的鬼打墙,其实只是人为的布置一些地面的标志物,我们极容易受它们的引导,在阴阳术中叫做迷阵,标志物可以是任何东西,树枝,石头,甚至是路边的草,我看不出人为设置的痕迹,可能是天生而成。”
“开什么玩笑,你说这里是大自然生成的迷阵?”老九不相信:“不是洛阳子?”
“如果是后天布阵,我一定看得出来。”蒙洛不爽快了:“车子行走的距离很大,如果是人为的,至少需要几个月,洛阳子来这里才两天时间,他根本来不及。”
老九终于服气了:“这倒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破坏。”蒙洛说道:“我会用罗盘固定方位,找到固定的地标,将它们移除。”
老九后来告诉我,其实在一些帝王陵墓里也有这样的迷阵,让盗墓的人进去后感觉在打转,找不到前行的方向,更走不出去固在原地,甚至有饿死在墓里的,但老九除了在陵墓里遇到过,还从未在大自然里遇到过,事后想想,原理一样的东西,他其实也可以应付。
我开车,蒙洛用罗盘固定方位,还在水气中寻找地标,每找到一处,就在上面插上令旗,后面的人则负责将这里的植物铲开,挪走,如此反复,我们足足花费了三个小时才完工,我和蒙洛还好,陶然和华城等人累得气喘吁吁,当铲开最后一窝植物,狠狠地抛出去,老九一屁股坐在地上:“格老子的,累死我了,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刚才是瀑布的话,我们离天池已经很近了。”我环顾四周,拿出地图,惊愕地发现我们所在的地方并不在长白山景点的地图中,也就是说,我们呆在长白山的一片未知区域中,这个季节,长白山的景色一分为二,绿意葱葱的一边已经走过,这里的寒风像从地底钻出来的,毫不客气地钻进我们的裤管里,然后凉透到心间。
“我只能看到我们在天池与瀑布的中央位置,但这个位置没有标注,包括我们眼前的这座山。”我抬头,在水气当中,只能看到模糊的山影,它的高度倒很不错,但看不到更多了,我心念一转,转头看着两只海冬青:“你们去打探一下,尽快回来。”
两只海冬青终有用武之地,长啸一声,往山影的方向飞去,我们则在原地等待,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十分钟过去了,对我们而言却像一个世纪,老九百无聊赖地拿出烟含在嘴里,我准备帮他点燃,他摆摆手:“不用了。”
华城突然说道:“从小镇到天池只有这一条路,会不会不止我们走错?”
“基本上是这么一回事,我和陶然都喜欢观察四周的环境,只是我们看得越多,就更容易看到地标,所以中了枪,如果过路的人始终是盯着前方,不曾往四周看,他们就不会中招,能够顺利地往天池走。”我说道:“优点与缺点没有界限。”
陶然苦笑一声:“洛阳子会不会有这样的优点呢?”
我正想说话,一只海冬青飞了过来,我正准备笑,只见它踉跄了一下,身子狠狠地落到地上,我大惊失色,上前一看,海冬青的头部有个洞,血正“汩汩”地冒出来,七哥跑向草丛里,在里头找了一阵子,拔出一根草药嚼碎了盖在海冬青的头上,第一次,我看到海冬青的眼睛上蒙着一层雾气,我心里一疼:“伤是怎么回事?”
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洞很小,就像用尖利的指甲掐进去造成的,七哥用那团草药揉着伤口,他一下轻,一下重,而且不时地挪动位置,像在做指压,果然,七哥说道:“这种草药有止血的作用,再用上指压止血法,一定没有问题。”
七哥妙手神医,海冬青的血不再往外涌,边缘位置有凝结的迹象,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多了,七哥,血还会流出来么?”
“只要它不再乱动,就没有大的问题,有医药箱吗?包扎一下。”七哥说道。
陶然取出后备箱的医药箱替海冬青仔细包扎,她的手法不错,没有盖住海冬青的眼睛,海冬青吃了亏,懊恼不已,沮丧地低着头,我则关心另外一个问题——还有一只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