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阿清突然叫了一声:“我和它们拼了!”
我暗道不妙,我们现在身处劣势,心情和行动完全被影响了,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只会做错事,而且步步错下去,我一回头,阿清手里的石块已经扔过去,正好击中其中一只海冬青的身子,这下子大发了,那只海冬青被刺激到了,尖啸一声,疯狂地扑向我们,阿清反倒是怕了,迅速地后退,一下子绊倒在地上,就在这时,那只被击中的海冬青朝他扑了过去,目标明确,直指阿清的眼睛!
我立刻扑了过去,身子高高地跃起,双手顺势抓住那只海冬青的双脚,用力地往下一拉,那只海冬青居然带着我的身子移动了几步才摔到地上,它还想故伎重施,我适时地避开,老九突然叫道:“当心身后!”
一转身,另外一只海冬青扑了过来,我伸出右臂挡住,尖利的爪子抓破了衣服,手臂的血也飞溅出来,好强的力道!
我看到自己的血成为一道弧线,扫过那只海冬青的眼睛,然后……它突然往后退,振翅在半空中飞了一圈,平稳地落到我的面前,头低低地垂了下去!
另外一只海冬青也飞了起来,他在空中盘旋着,似乎不解眼前的这一幕,头垂下去的那只海冬青突然长啸一声,另外那只海冬青也落下来,服贴地降落在我面前,我诧异不已,它们怎么会?其余的人都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不用动手摸就知道,他们的额头被打湿了,亮晶晶地,看着我面前顺从的两只海冬青,老九打了一个哆嗦:“怎么回事?”
我的脑子一蒙,这情景似曾相识,那只双头蛇当初也是如此,莫名地就在我面前变得服贴起来,现在也是如此,我仔细回想刚才的情形,想到血珠子以弧线划过海冬青的眼睛,我的心里一抖,浑身战栗起来,我鬼使神差地走近两只海冬青,伸出一只手:“你们两个,从现在起会听我的话吧?”
其中一只海冬青的手搭在我的掌心里轻轻地敲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拿下去,这情形让大家惊讶不已,大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刚才摸你了?它是不是听得懂你说的话?”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这么回事。”我摇摇头,站起来,又想到一个新的测试方法,我拍着自己的肩膀,一声令下:“上来。”
两只海冬青同时飞了起来,马上站在我的肩膀上,一左一右,我的双肩同时一沉,这两只海冬青真够重的!可是,我笑不出来了,它们真的能够听从我的命令,这种情况太诡异了,假如上次唐赛儿墓室里的双头蛇是有求于我们的话,现在这两只海冬青刚刚处于上风,完全没有必要屈服,难道,是我的血?
老九突然说道:“这两只海冬青是训服过的,步天易,快看,它们的脚上绑着名牌。”
我一伸手,其中一只海冬青站在我的手心里,老九上前拨弄了一下它脚上的名牌:“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汉字,“阿不江,是一个人名。”大庆凑过来看道:“这是我们满洲人的古老名字,你们大概知道,满族由女真发展而来。”
两千年前,满族的先身女真生活在长白山以北,又称黑水鞠。
“如果是女真人的话,怎么是汉字的名牌。”我有些不解。
大庆说道:“满族以前有将海冬青献给中原皇帝的做法,如果这个阿不江是女真族人,是不是他训的鹰,而且送给了汉人,汉人为了表示感谢,才在海冬青的脚脖上挂上他的铭牌?”
“那他送的汉人一定是项羽了。”我一下子豁然开朗。
信息又近了一些,这里有虞字,有阿不江训的海冬青,这些海冬青缘何可以活到现在?我看着脚下遍地的海冬青尸体,心中开始不安……
辽、金、元、明、清各代均设有鹰坊,专捕取和饲养。满族人以鹰用于狩猎,统治者则以鹰捕鹅雁,作为享乐消遣的手段。海东青的捕捉和驯服很不容易,民间常有“九死一生,难得一名鹰”说法。
这海冬青本来是肃慎族系的最高图腾。代表,勇敢、智慧、坚忍、正直、强大、开拓、进取、永远向上、永不放弃的肃慎精神。海东青出自肃慎地也就是古东北,其颜色不一,以纯白色、天蓝色、纯黑色为上品。康熙皇帝赞美海东青——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性秉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垦。海冬青是满族的图腾,训鹰高手也都出自于满族,训鹰,要在鹰进食的时辰将鹰带到空阔的地带,解开脚扣,让鹰自由飞翔,然后举起平时架鹰喂食的一只手臂,喊着口令,让鹰飞回手臂吃食。训练开始是在人少的地方,然后是在人多的地方,直到在任何地方只要鹰听见口令,就飞回主人手臂上才算大功告成。
这只是初步的训鹰,鹰毕竟是野生的动物,要让他们与主人合为一体,就必须让它们熟悉和了解人类的世界,这称之为“熬鹰”,这个过程一共需要八天到十五天的时间,鹰与人随时都在一起,晚上休息的时候还要拴只狗在旁边,直到鹰能够在训鹰人的肩上、臂上安心进食甚至睡觉,那么就等于熬出来了,但是还不够,鹰本身的体质也是需要调整的,这就叫调膘水,“膘水”也就是鹰肚子里的油水,鹰每天都要吃约三两上好的新鲜牛肉,让它吃饱,吃好,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要控制鹰的食量,每天仅让它吃八九成饱,让鹰保持在最佳的膘水。
训好鹰之后,就要开始放鹰了,架鹰者站在高处观望,让人用棒敲打树丛将野物轰出,这叫赶仗,发现有猎物跑或飞出,鹰会立即尖叫着俯冲下去捕获猎物,架鹰者要尽快赶到取下猎物,只给鹰吃点动物内脏,不可喂饱,等到了次年的早春,就要将鹰喂饱,让鹰回归大自然繁殖后代。
现在有疑点的是,这些海冬青怎么会活这么久?假如阿不江是女真族的训鹰师,这些鹰的命还真硬啊,都比得上青棺里爬出来的小蛛了……
但是异象越多,越说明这里不一般,刚才的地方如果是曾老板私藏在长白山里的大本营,他是早知道背后的玄机,还是同样蒙在鼓里,一味寻找碎玉?
这个地方难道是?我“咕咚”一声咽下口水,短短的时间内,大家的战力大减,肚子饿,真的好饿,真想把皮带解下来,看看它是不是真的能吃!
阿清走到我的身边,喃喃道:“刚才多谢了。”
“不客气,阿男和老虎都受伤了,我们要保住自己的体力才行。”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海冬青的尸体遍布四周,四处飘浮着死意:“想想要怎么办吧,这里也只是训鹰室而已。”
“至少它们听你的话,算是武器。”老九突然说道:“步天易,只要你利用好它们,它们就是我们的王牌,一切都靠你了。”
我闻言打了一个哆嗦:“我们要靠两只海冬青出去,还要和曾老板五个人斗,你觉得可能吗?”
老九的双眼通红,上次脸上被蝙蝠弄伤后留下了一个疤痕,他的手摸着那里,声音阴沉:“我们现在没有任何有用的武器,这两只海冬青的能耐你见识过了,必须利用起来,步天易,我们的命都在这两只海冬青手里。”
话题越来越沉重,大家稀稀落落地坐在那里,老虎的头皮已经不流血了,血凝固在头顶,样子可笑,我却笑不出来:“不知道七姐和蒙洛怎么样了。”
“我不担心七姐。”铁手说道:“以她的计谋才能,绝不会上那个姓曾的当,可恶,他到底是什么人?”
大庆长叹了一口气:“他第一次来小镇的时候,说是来收旧货的,就住在我的店里,而且他还带来了大兴的信。”
“你刚才怎么不说?”我恼怒道:“关于这个姓曾的,还有大兴,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尤其最近发生的事情,所有细节,这对我们有用!”
指不定哪一句话里就可以找到新的东西。
我在前面就说过了,古玩店老板会到乡下或山里收一些旧货,山里人家对于祖传的东西就算不珍惜,也会随手放在家里,不会随便丢弃,所以在乡下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对于古玩店老板来收旧货,大庆一开始就深信不疑,因为姓曾的并不是头一个。
接下来的事情让大庆意外是姓曾的带来了大兴亲笔写的信,大庆与大兴是堂兄弟,并没有到熟悉对方笔迹的程度,大庆自然是半信半疑,可是这个家伙不仅能够说出大兴的全名,还知道大兴得了奇怪的病,知道大兴父母的名字,大庆打消了疑虑,以东北人的热情接待了姓曾的,那颗关乎全镇安危的珠子就放在大庆店后的一间小屋子里,祖宗牌位的后面,大庆是在姓曾的走了之后才发现珠子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