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刑鎏朝下楼正撞见刑琅被保镖反剪在地,痛的要死还在拼命挣扎。
刑琅脑袋抵着地板,嘶吼道:“——我要见红姐!”
“红姐只负责照顾爸,不给靠近你。”刑鎏朝睨他:“这段时间是其他保姆在给你做饭,味道像吧?我看你吃得还挺欢,难不成吃坏肚了?”
刑琅血液骤凉。那这段时间给他递纸条的人是谁,是谁知道了他跟红姐的秘密?!
刑琅:“我他妈问你,你们到底有没有把钱打过去?”
刑鎏朝眯起眸子,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若有所思,“看来是发现了。”
发现纸条的事。
刑琅:“你——”
刑鎏朝示意保镖松手,蹲下来,慢慢地吊他胃口:“想知道吗,钱有没有打过去?”
这一周刑琅过得忐忑不安,全靠纸条在告诉他事情往好的方向走,可他现在大脑全部混乱了,分不清什么真什么假,分不清到底从哪里开始就出错了。
刑琅只听到血液直往头顶涌的声音,清晰到盖过了心跳声,两只偏棕的眼睛紧张地盯着他,乞求着不要是自己最怕的情况。
不要。
不要是……
“想知道,就跪下来磕头求我。”刑鎏朝冷声道:“既然那么想知道,磕个头算什么。”
刑琅愣了愣,看着他没说话。
刑鎏朝:“干什么,不想知道?”
他只是习惯嘲讽地随口一说,眼前的人却干脆地跪下,膝盖“咚”地磕着地板,刑鎏朝反而僵住。
——刑琅自小到大跪过刑宗源无数次,看起来是个软骨头,却从未跟他服过软。
“弟弟给哥哥磕头……”
刑琅气息发抖,牙根咬得紧紧的。
“天经地义。”
刑鎏朝错愕地退一步,“你……”
刑琅脑袋叩首到木质地板,声音清晰,“求你,求你了。”
“二哥,算我求你了,告诉我,告诉我他们怎么样了?”刑琅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气息汹涌而隐忍,压抑着发红的眼眶,“我想知道……我真的想知道!求你了!”
“——刑鎏朝,我求你了!!!!!!!!!!”
刑鎏朝尚处在震惊中,看着他下跪磕头,喃喃道:“真疯了……”
原本以为只是少爷脾气来了玩玩,没想到他会为那家人做到这种地步,刑鎏朝心脏抽了抽,但脸上仍然撑着劲,“那种贱命,不值一提。”
刑琅磕头的动作顿住,脑门被撞出了红痕。
刑鎏朝嗤笑了声:“刑家又不是做慈善的,你们那么容易死灰复燃,为了踩灭这团火——当然没给啊。”
“——!”刑琅脑内“轰”地炸开。
刑鎏朝嘴巴张了张,想再补两句,劲风袭来。
刑琅扑上去,“嘭”的一拳揍掉了他的牙!
刑鎏朝惨叫一声,脑袋后仰,鼻孔也簌簌滑下两行血,靠近嘴角的一颗牙飞到地毯上,弄得血迹斑斑。
“老子杀了你——!”
刑琅疯了一样地揪着他的领子厮打,双眼赤红得要杀人,所有的火气直冲他而去,打得刑鎏朝连声嘶吼,“刑琅,你这个废物,不成器的东西!就知道冲我撒火,你有种自己扛过去啊?”
两个保镖连忙上去拦他,刑琅揍了两拳就被人架着腰往后拖,抬胳膊要趁机补一拳,刑鎏朝把口中的血吐掉,脸色青白。
“——你他妈的就是个克星,克死我妈还不够,那个姓简的女人也是你克死的!你就是灾星!”
刑琅嘴唇抖了抖,抬起的拳头僵住,血液仿若凝固。
只这么一秒松劲,保镖连拖带拽地把他按回地上,刑琅却像抓不住的鱼,哪怕被拽得青筋暴起都要冲出去。两名保镖怕真的伤了三少爷,力道收了几分,刑琅“哧溜”又滑了出去。
接着,他直冲刑宗源房门而去!
刑鎏朝和保镖脸色皆一变。
“嘭!”刑琅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
“——刑宗源!”
张华红惊得手里的盘子不稳,“小琅,你怎么进来了?”
床上被子隆起大块,刑琅上去掀被子揪人出来问,张华红惊慌失措地拦了拦他,“别——”
刑琅“哗啦”拽开被子,恰巧对上刑宗源混浊的眸子,火气忽然冻住。
他震惊地扫了一圈,眼前老人的皮肤皱得吓人,松散衣服盖住的肢体瘦得像柴干,身体肌肉萎缩了不少,最恐怖的是他的身体正在一阵阵地,不受控制的抽搐。
刑琅脑内空白了一秒,僵硬地看着他,发不出半个字。
刑宗源的神情比一周前萎靡了不少,原本清明的眼睛仿佛积蓄着朦胧的灰雾,恍惚又痛苦。他的身体想蜷缩,却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从喉咙处发出“嗬”、“嗬”的声音,寻求着谁的帮助。
张华红眼眶红红的,难受地把被子从刑琅手中抽走,帮刑宗源盖上,以保留他这种倔强脾气的尊严。刑琅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他……”
张华红:“你爸他……早就得了帕金森。先前没告诉你,让你以为只是膝关节出问题,现在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行动不便,大多需要卧床。”
他的病情反反复复,时而出现这种癫痫一般抽搐的状态。过了片刻,刑宗源眸光终于清醒,死死地攥着张华红的手起身,苍白的脸色漫着不正常的红。
“嗬……滚……滚出去!”
——刑宗源骄傲了一辈子,也跟刑琅这个儿子斗了一辈子,最无法容忍的就是任何人、尤其是他,看见这副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