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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万贯(1 / 1)

第二天,金谷架着牛车,不仅载着两桶啤酒,怀里还揣着谢苓烤好的面包,总要带点伴手礼,花钱买那可太掉价了,而且自己没钱,买不了多好的礼物,手工的东西看起来就诚意满满,毕竟是还没出现过的独特面包。一路边走边问,牛车开到了一处大院子前,和金谷的院子相比那就是小麻雀和秃鹫的区别,朱红的大门前站着两名护院,待见得金谷走来便上前询问,听到是要找陈木后也不刁难,转身就进了院子。金谷暗道这陈木还真是交友广泛,家丁都没有怀疑就进门找人去了。不多会儿就见得陈木走来,一见是金谷还有些发愣,大概还在回忆是谁,直到近前才拱拱手笑道:“我还当是谁,原来是金大哥,快进来快进来,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小五小六快去帮我金大哥卸下来。”

不得不说这陈木记性还真是好,这自来熟的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光是听见他的笑声就觉得心情明媚不少。跟着陈木就往里走,丫鬟仆人见了陈木都是躬身问好,陈木也都一一应答,看来不仅对外人热情,对自己人也是挺好的,左转右绕来到了一处客厅,红漆实木家居装饰随处可见,挂画和青白瓷器栽花种草点缀着里间。金谷来之前还以为一个马匪之家一定是充满暴发户气息,到时候自己方子一甩,大把银两就滚滚而来,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古人对文雅的追求。两个娇俏丫鬟穿过门帘,一人将茶具放好,另一个端起茶壶缓缓沏上。还不待丫鬟站好,陈木鼻尖动动,转头看向一旁的女孩,神色不悦的喝问:“小环怎么上的是茶,小爷的酒呢?”

见自家少爷责问,小丫鬟撅着嘴巴委屈道:“少夫人说了,少爷喝酒容易忘事,叮嘱奴婢一定不能让少爷再喝。”

一听是自家老婆,陈木就不再多说,摆了摆手,只是略带着尴尬看着金谷,金谷这才尴尬,本来是要推销酒来着,结果人家家里人不让喝,那自己怎么将话题转到酒上边去?“咳咳,金大哥还望海涵,前些日子友人带了好酒来访,喝了个伶仃大醉,忘了贱内给交代的事,这几日便天天拿这事污我耳朵,不胜其烦。来来来,这茶水也一样,金大哥可别嫌弃。”

陈木边解释边向金谷表达歉意,人家的家事,知道就好,金谷也不去多问。“哪里哪里,家和万事兴,陈木兄弟可别因这点小事惹得弟妹不快。”

一边说着不介意一边却是怀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打开搁在桌上的布袋,掏出面包,说:“听说要来拜访陈木兄弟,拙荆就做了一点吃食,兄弟可别嫌弃。”

说着拿起一个,这是低筋面粉做的,用上了摸具,一个个都不大,三两口一个,二丫和李兴姐妹很是喜欢这个面包,说是面包其实已经接近蛋糕,只是没有玉米油,玉米淀粉也没有,奶油也没有,只能是当作一份松软的甜点罢了,金谷觉得和自己记忆里的面包区别还是大,就没有纠正她们称呼上的错误,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陈木吃了也是赞叹嫂嫂好手艺。等他吃了两个后觉得金谷带来的东西还挺新奇,又想起一并带来的那两个木桶,眉头一动,就出声问道:“兄长带来的那两个木桶是什么?”

话题转过来了,但是总觉得现在说的话不太恰当,思虑了一下,可能也没有了其他更好的时机了,只有在陈家拿了钱,自己手头才有做其他事情的余地,“咳咳,是酒。”

说完酒瞥了一眼陈木,发现他也是尴尬中带着一丝丝跃跃欲试,看向那两个丫鬟,挥挥手,“你们二人先下去吧,我和金大哥接下来要说男人间的话题了。”

一听这个男人间的话题,这两个不大的小丫鬟顿时羞红了脸,溜到了帘子之后,看来这厮是没少调戏这些小丫鬟,不愧是富家公子哥,没有老爹管着,平时交交朋友,调戏调戏丫鬟,钱有大姐挣着,功名有弟弟去考,自己只要等着接手家产,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投的胎,令人艳羡的纨绔大少爷生活。陈木带着金谷做贼一样溜到了一间厢房,又命人去将金谷带来的酒桶取来,特意叮嘱要小心别被人发现,而后他走到木墙边轻叩几下,不多时一个妇人声音传来,“少爷又偷偷跑来喝酒罢?”

陈木讪笑着讨好的说,“柳姨莫要声张,夫人看得紧,呆在自家里还得看她脸色,还是柳姨好,给我送两碟下酒菜吧。”

“少爷且先等着。”

过了会儿,听见响起的锅铲碰撞声后金谷反应过来,感情旁边连着厨房,这人虽然看着没有正形,但是却已经和家里下人打成一片,只是偷个酒喝而已上上下下都整得紧张兮兮。和陈木闲扯着,不多时,那边传来轻叩声,陈木走上前轻推木板,那木板吱嘎声响,居然是个活动门,两盘下酒小菜就那么被他端上来了,有些为陈木那没见过的夫人感到心疼,全家人帮着陈木瞒着她。吃了两口后那被陈木吩咐出去取酒的家丁扛着木桶回来了。拔出木桶上的酒塞,从铁箍上取下两个挂着的木杯。琥珀色的酒液划过,浮起一层细腻的白色泡泡,小麦香气传来,“看起来像是马尿。”

金谷取酒的动作一滞,陈木对酒的颜色做出了肤浅的评价。或许是金谷见了他的糗态和小秘密,让两人熟络了不少,出言也就不再那么顾忌。琥珀色居然能够当成马尿,肤浅的人,金谷决定不和他争执这个,摇摇头将一杯递给他,“这是新酿出来的酒,你应该还没尝过,试一试。”

浅浅抿了一口,没什么味道,相比白酒入喉后的滋味,少量啤酒入喉可尝不出来什么,金谷决定示范一下,举起后咕咚咕咚一下,一杯入口,看得陈木眼前一亮,跟着也来了一口,苦涩,小麦香气和丝滑的口感,觉得肚子涨了一下,闭眼回味了一下后陈木说:“金兄这酒喝起来爽快,也不像平日那般难以下咽,只是一杯下去觉得涨腹,这酒新奇,只是除了略微苦涩以外便觉得像水一般,却和兑了水的酒不同,金兄是如何做到的?”

语毕,见金谷有些为难的样子这才觉得自己失言,又是说道:“想来这等秘方轻易不得多说,是小弟莽撞了。”

摇头,金谷出声道:“其实也没有多难,今日上门拜访就想将这方子卖给陈家,这酒兄弟喝了觉得怎样?”

一听是要做生意后陈木便正色几分,略一沉思后说:“小麦香气浓郁,口感也是顺滑,只是酒劲不大,金兄当真想要出手?”

听着他的评价后金谷颔首道:“近来手里缺银子,就想将这方子卖了换些钱财。”

“金兄若是缺钱只管道来就是,兄弟手里余钱不多两三千贯还是有的,这等秘方岂能说卖就卖?”

“并非如此,若只是安家,钱财倒还有富余,只是近来想办个烟花作坊,手里就缺了钱财。不消多说,平白拿你钱财,弟妹得不高兴了,再说我这酒方子也不过是闲来无聊鼓捣出来的失意之作罢了,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切不可混为一谈。”

张张嘴,陈木觉得金谷说得有道理,只是觉得这样摆开来讲有点不近人情,“金兄要办烟花作坊,可是喜欢那等靡靡声色?”

怎么能说爆炸是靡靡之声呢,那是爆炸,爆炸那是艺术,庸俗,又庸俗了,“秘密。”

金谷嘴角勾起,扯出一个笑脸。见他不再作答,就说:“听闻陈家志在大海,出海行商不外乎风暴、航向和补给,这啤酒虽然不够烈,但是比起水却是能够多存一些时日,而且相比白酒酿制的靡费和产量,这啤酒不仅廉价而且产量还要更高,即使除去出海日用,平日里卖些价格也可定得更低,毕竟廉价,也能积少成多大赚一笔。”

金谷把这啤酒说得这么好,陈木虽然意动但却疑惑道:“那金兄为何不自己经营,需将这啤酒方子出手。”

只要是嗜好品那就不会太愁卖,不过是价格高些低些的问题,总会有不同价位需求的人,烟酒分个三六九等不就是要从资产不同的人之间获利吗,官府卖的白酒毕竟价格高,能够经常喝的人不多,大多数百姓只会把家里酿的酒卖给官家换钱,少有经常买酒喝的,能喝的只有劣酒,这余下的一大片空白的市场可以用廉价的啤酒替代,里边的利润也是不少的,只是要经营这个指定要把铺子摊大,而且既然有利益就会有人跟风,当他们做不出来同样的酒后就会将目光转向手握独家专利的金谷,到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别人会不会为了银子对自己或身边人做出什么事来,没有官身护着做生意就是这么困难,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身无半点官职,又无才名声望,这酒方子揣进自家怀里指不定哪天就会变成催命的阎王,与其如此,不如卖给陈家的好,你我兄弟一场,想来你定不会害我。”

到这时金谷才想起来面前这家伙是马匪的后代,姐姐也是混大海的,船行海上,遇上同行,升个骷髅海盗旗,杀人越货自然不在话下,能够在没有法律约束的地带横行的人哪能指望会是个好人,好人大概都喂了海鱼,细细想来,大概当初陈仲识接受招安时是想过过安稳日子,安稳几年后又觉得没意思才会开始着眼于海外,毕竟出了海,除了风暴就再没人能够管得上自己,认真来说,大海才是真的自由之地,也是混乱之地,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官府海军若想围剿那也是渺茫难寻,大海之上就是强盗的天堂。意识到这些的金谷那个悔啊,万一这厮暴起伤人,将自己关进小黑屋连日拷打逼问自己啤酒方子自己是招还是不招,招了会不会放了自己,若是不放过自己,那是会将自己分尸还是丢进海里喂鱼,还是会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就在金谷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陈木向门口喊了一个名字,思绪混乱中的金谷没有听清楚喊了什么,待人进来后陈木吩咐道:“你去找夫人点一万贯来,就说我要用。”

一万贯,相当于五千两了,不是一个小数目了。陈木没想将金谷丢到小黑屋去,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人品。“金兄信任兄弟,那做兄弟的自然会给一个交代。”

忽然觉得这人是那么的可爱,即使不知道买了金谷的方子多久才会回本,或者说永远都不会回本,但是既然对方信任自己,那自己就义无反顾的信任,只为了做出回应。看着他倾下木桶倒酒,金谷觉得陈木大有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精神。轻笑出声,阴霾消散不少,“贤弟既然买了我的酒方子那就不会让你吃亏,为兄再教给你几个办法,定会让你一年内赚更多的回来。”

陈木一听还有面授机宜这一环节,顿时兴趣就来了,为两人倒上酒,听起金谷所谓的办法。不时的叫好声从厢房传来,坐在厨房门口绣花的柳姨听着直摇头,虽然没能听得清少爷那位官人说了什么,不过她还是为自家少爷感到担忧,林娘子手里握着的可是铁剑而不是绣花针啊。直到日头偏西,金谷才飘忽忽的架着牛车往家赶,一车装不下那么多铜钱,后边还跟着一辆大的,据说是陈木的那位夫人安排的,大意是她在看着呢,金谷也不去管,虽然那位夫人没有露面,但是也是在无声做出警告了,见好就收,反正方子是真的,给陈木都留下了一本笔记,按着步骤来总不会错。当谢苓听见敲门声出来时,就见金谷牵着牛车进来,掀开车上的盖布,露出两车铜钱,谢苓禁不住一阵眼晕,直到金谷招呼着跟在后边的家丁进来,卸下大车上的铜钱才下意识转头,看着金谷将板车一翘,听着哗啦啦往下滑的铜子响动她才出声问道:“夫、先生,你上哪儿拉来这么多银钱?”

转过头,见她震惊的神色,金谷心里暗爽,在酒精作用下晕乎乎的说道:“找陈木卖了酒方子换的钱。”

现在看来,是陈木做了冤大头,一个啤酒酿造的方子换了一万贯,但是日子久了到底是谁做了冤大头还说不一定呢,只要市场打开,填补了空缺那就是源源不断财路,具体操作就看陈家的本事了,现在金谷只想大喊有个冤大头朋友真好,不过人家的家丁还在,不方便喊,等倒干净后金谷捡起一吊,塞到了那个家丁怀里,那家丁连连道谢,一吊就是八百枚左右的铜钱,不少了,只是不知道金谷的祖上姓名,不然也要跟着夸上一阵,等那家丁走后谢苓才一吊一吊的捡起来,不时瞥一下金谷低声嘀咕什么。还有自家的牛拉着一车呢,关上大门,金谷牵着就往里走,见他去的的方向谢苓不禁奇道:“先生是要去哪?”

头也没回的金谷喊,“你的报酬,给你拉到门口去。”

看他真的往自己房间走谢苓放下铜吊子,边跟边喊:“先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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