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琪洗漱回来,她把脸擦干净,细心地贴上面膜,然后才慢悠悠地爬到上铺,拿起单词本开始背单词。
她的那些小说已经被她打进冷宫很久了,用她的话说,如果高考成绩不好,她就得同意父母把她送到国外,这是她之前答应过的。
去国外,语言是个大问题,她得提前准备。
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做最后的努力和挣扎,期盼在这短短二十多天的时间里,能够扭转命运。
杨思言也坐在床上看书,高三生的时间总是很宝贵,一分一秒都容不得浪费。
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想起陈羽鼓励她的话,她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努力过了才不会后悔。”
她虽然知道她的命运并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她还是想搏一搏。
“张琪,刚刚谢谢你!”杨思言说的是刚才在洗漱房里的事情。
“不用客气,我不允许别人欺负到我们寝室的人头上,你也是,嘴怎么这么笨,还能被那个胖墩欺负了去?”
“什么?”
杨思言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张琪说的“胖墩”是谁。
杨思言笑了笑,“我就是一时被气急了,没反应过来。”
田蕊一脸好奇地伸着头凑了上来,“怎么回事儿,发生什么事啦?”
杨思言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田蕊听了也忿忿不已,“我看那些人就是嫉妒陈羽,他们三班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讨厌,要不是因为那个楚美宣,陈羽也不会现在还在医院呆着。”
“对了,你晚上不是去医院看她了吗,她怎么样了?”
杨思言很奇怪,去医院的事情除了老戴,她谁都没有说,田蕊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医院?”
田蕊的一双眼睛长得最好看,她眨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话的声音也柔柔的,“我猜的呗,你们三个都没上夜自习,肯定是去上医院看陈羽了,”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真羡慕你们的关系那么好!”
听她这样说,杨思言心头没来由地涌起一阵暖流,是呀,她是何其的幸运,遇见了这几个人,并且和他们做了朋友。
她想,不论以后会遇见谁,和谁又成了朋友,这些人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杨思言把陈羽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坐在下铺的童越也问了几句,杨思言也都一一做了回答。
或多或少,好像每个人都变了,每个人都在朝好的方向变化,童越也渐渐变得开朗大方,张琪也在为以后的生活计划着、努力着……
想到这,杨思言有些欣慰,看来,生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只是离别的气息已经很浓,毕业后,他们就要各奔东西,奔赴不同的人生。
……
睡在医院的陈羽失眠了。
单人病房虽然安静,但是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瘆人。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甚至感觉病房里冷飕飕的,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凉气。
她又想起自己睡的这张床可能睡过那些将死和已死的人,她的心脏就突突跳的厉害。
不知为什么,她以前不会想这些,关于生死的事情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
可是现在,这些念头在她心里越烧越旺。
难道是因为在医院的原因?
她还是畏惧死亡的。
可是谁又不畏惧死亡呢?
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什么时候,她慢慢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这一夜她睡的并不好,只记得模模糊糊好像做了很多梦,可是梦到了什么她记不起来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离她而去了。
时间还早,生物钟让她在五点半就清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子,拥着被子,靠在床头发着呆。
现在的她有些无力感,这次回来,这种无力感更强烈,有一种越接近结果越害怕的感觉。
她确实害怕。
害怕什么都改变不了。
也害怕这一切都是梦。
不…不…肯定不是梦。八壹中文網
她这样告诉自己。
她就这样呆坐着,任凭时间一寸一缕的流逝。
陈羽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很奢侈,当然,奢侈的不是其他的,而是她对待时间的态度,时间明明这么宝贵,她却任由它白白流走。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除了等待,她没有任何办法。
终于,她在等待中等来了老戴。
护士来告诉她,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没什么问题,等到她的主治医上班后,给他开过出院证明后,她就可以出院了。
陈羽很激动。
在医院里她什么都做不了。
老戴来的很快,看起来有些风风火火,他去给陈羽办出院手续了,陈羽在病房里等着。
护士在一旁整理病历,时不时地和陈羽闲聊几句。
“你们老师真好,这前前后后的跑了这么多趟。”
陈羽轻轻嗯了一声。
确实,老戴确实是个优秀的班主任,虽然平时他都是一副公事公办刚正不阿的态度,但是陈羽知道,他这个人心里是很柔软的。
书上形容老师,是燃烧的蜡烛——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以前陈羽觉得这个形容很好笑,现在却觉得很贴切。
老戴就是蜡烛一样的老师。
护士总是在有意无意的问陈羽的身体情况,怎么说呢,就像是陈羽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羽据实回答,这实在没什么可隐瞒的。虽然这一切看起来确实有些离谱,但是人体本来就是神秘莫测的,任何无法解释的事情都可以归结于奇迹。
生命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办完出院手续,陈羽跟着老戴走出医院。
老戴依旧骑的是电动车,他让陈羽现在医院门口等着,然后把车从停车场骑出来,又从车筐里掏出一块抹布,把车后座擦了擦,然后才让陈羽坐上后座。
老戴骑车带着陈羽回学校。
他的这辆电动车已经陪伴了他很多年,后座上坐过的学生也不知道有多少。
每每这个时候,老戴就觉得他的后座有千斤重,这些人不只是他的学生,还是他肩膀上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