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父、皇、成、全。”
姜莞似乎是认真的，牵着人站起来，绕道桌前，跪下，一字一顿的说着。
一看就是上了心。
大臣们纷纷在心里摇头，十分不看好这件事。
所以说五皇子果然还是年少么，不懂有一个有权有势的岳家能够帮助他多少。
姬月也没想到他会当着皇上的面，试图和皇上硬碰硬。
难道他就不怕皇上对他不满，将皇位传给三皇子么？
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他到底是不把姜昀放在眼里呢，还是说他对皇位胜券在握呢？
好奇。
皇上头一回看到这个儿子跪在他面前，还有一点恍惚。
但不行就行不行。
如果是封为侧妃，说不定他心一软就答应了。
皇子妃那个位置，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坐上的。
说近了那是未来王妃，说远了那有可能是未来皇后。
皇上犹豫了半天，觉得不能让他继续这么跪着，于是开口，“如果是侧妃，朕可以答应你的请求。”
侧妃……
姜莞眯了眯眼睛。
也知道这大概是皇上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好，多谢父皇成全。”
说完，姜莞找了个时机，撤掉了她用灵力编织出的幻象。
——是的，幻象。
她向来只跪天地，一个普普通通的低等位面的帝王，还没有资格承受她一个仙人的一跪。
小徒弟虽是，一辈子却也只跪过她一人。
除此之外，跪是不可能跪的。
皇上眼睁睁看着他儿子答应的爽快极了，心里怀疑他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说侧妃。
有点郁闷。
感觉自己一头扎进姜莞给他布下的陷阱里。
那边姬月眼瞅着他成为侧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心里有些不满。
明明都说好了让他做皇子妃，现在却只得了个侧妃。
美人心里来了火气，在姜莞带着他入座的时候，甩开了他的手。
骗子！
“怎么？生气了？”姜莞手心一空，轻声问他。
“你还说！”美人似嗔似怨的瞪了他一眼，“你有皇子妃了怎么办？她一定会把姬月赶出去的……”
“不会。”
“怎么不会！”姬月见他不信，冷哼了一声，“你就看现在对姬月有敌意的女子有多少！”
他这话还真不是随意说的。
五皇子可谓是京城有名的香饽饽，心悦他的女子不计其数。
更有甚者已经对他产生了敌意。
那一道道视线如芒在背，好像要撕了他。
对比，姬月只能：……
“不会。”姜莞低声安抚他，“除了你，本皇子府上不会有其他女子。”
“……真的？”
“自然。”
“那今日这个赏花宴怎么办啊？”
“姜国，不是只有一个皇子。”
美人愣了一下，然后眼睛弯了弯，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你这样欺负他真的好吗？”
多少也算是一国皇子呢。
“欺负？”姜莞把目光放在对面小酌的姜昀身上，“本王倒是觉得他会乐在其中。”
姬月：……
确实，不只是姜昀，有哪个男人会嫌自己院子里的女人多？
这普天之下，应该也就只有姜皖这一个，对女子不感兴趣的人。
嘛，不过也挺好的就是了。
【当前心动值：10】
酒过三巡，大臣们逐渐不再紧绷，那些世家小姐和夫人脸上也有了笑容。
姬美人柔弱的把头靠在姜莞的肩膀上，伸手摸盘子里的糕点吃。
姜莞眼瞅着他吃了七八盘，给伺候他们这桌的宫女累的够呛。
对此，姜莞假装没看到。
吃吧吃吧，能吃是福。
就这食量，在王府是不是一直都没吃饱啊？
不过也是，那小细腰，一看就是饿出来的。
这行吗？
这不行。
不再胖个三四十斤别人会说王府虐待他的。
姜莞神识一直落在自以为很隐蔽的吃着糕点的姬月身上。
心里已经在想着怎样让他吃到撑。
一无所知的姬美人又偷偷摸了块糕点吃。
完全没意识到未来被强行喂食物的悲惨命运即将到来。
姬月：嚼嚼嚼。
突然哽住。
不抬头不知道，一抬头就对上了姜昀那玩味的视线。
偷偷摸摸的往姜莞身后缩了缩。
姜莞微微皱眉，不悦的看向姜昀。
姜昀似乎是笑了一声，举起酒杯，嘴张张合合，然后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他说的是：你的美人，确实很有意思。不过，以后是我的了。
姜莞：……你完了。
旁边姬月虽然看不懂他说了什么，但从姜莞那突然握紧酒杯的动作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那酒杯在姜莞指尖化为了灰烬。
姬美人沉默着离他远了些。
继续吃剩下的那半块糕点。
眼花了眼花了绝对是眼花了。
这男人是在江湖上行走几十年的老怪物吗？！
如果……
如果被他发现他是在利用他，他还能活着离开王府吗？
额……他好像有说过，如果他不愿意了，随时可以离开。
万一这男人垂涎他的美色……算了，没有这种可能，这男人清心寡欲的简直像庙里的和尚！
哈，如果这男人对他有一点想法，他现在就改姓！
姬美人心里麻木，又摸了块糕点。
身后的宫女眼瞅着这一盘又空了，再看看那美人依旧平坦的小腹，悲愤交加。
那么多糕点都吃到哪里去了？！
宫女一脸幽怨的上前，将空盘子扯下，重新摆上一盘糕点。
吃吧吃吧，快多吃点，吃的越胖越好！
这时候，气氛不再像一开始一样凝固，皇上见时机到了，清了清嗓子。
一直暗中注视着的大臣们立刻竖起了耳朵。
“咳咳，想必众爱卿也都知晓，之所以举办这次赏花宴，是为了给朕的两个儿子选定皇子妃，想必众爱卿家的千金都有所准备吧。”
丞相笑着捋了捋胡子，“皇上所言极是，小女自幼学习女德，琴棋书画略懂些皮毛，希望不要污了圣上的耳朵。”
皇上哈哈一笑，“丞相真是太谦虚了，这京城中谁人不知，丞相家的千金乃京城第一才女。”
丞相连连摆手，“第一才女不敢当，小女也只是略懂皮毛。”
“好，那就让朕瞧瞧丞相口中的略懂皮毛！”皇上一眼就看到他身后那个明艳的姑娘，心里暗暗点头。
此女样貌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就是不知品行如何，能不能配上老五。
皇上这样想着，一侧头看到姜莞和那女子挨的极近，都快贴一起去了！
……他儿子也不像是老三那样会沉迷美色的人啊。
想当初他也有一个想捧着疼着的心上人，只可惜她福薄，进宫没几日就香消玉殒了。
想到那个总是笑着唤他易哥哥的女子，皇上目光闪了闪，侧头看向芸妃。
终是在心底一阵叹息。
如果老五执意，那便随他去吧，只希望他不会像他现在一样，对着一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花瓶排解相思。
那女子也是不争气，但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想做王妃也不是不行。
皇上静静看着芸妃，心中感慨万千。
芸妃早就察觉到了皇上注视的目光，状若无知的将鬓角的碎发掖到耳后，露出皇上最爱的那侧颜。
那边丞相之女已经准备妥当，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用箜篌弹了一曲《十面埋伏》。
一曲毕，她起身行了一礼，余光一直注视着姜莞。
姜莞自然是注意到了，但她现在很忙，小徒弟偷吃东西的样子太可爱了，她不想分心注意别的。
“咳……”姬美人一直在想事情，突然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咳咳……”
姜莞：！
立马伸手倒了一杯酒，递到他嘴边。
姬月看到那酒杯像是见了救星，也没多想，就这她的手，一口闷了。
然后被这酒苦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姜莞：！！
原来，想让他哭出来只需要一杯酒么？！
姬月从袖子里摸出丝帕轻轻擦拭掉了不受他控制的眼泪，然后继续吃糕点。
姜莞挑了挑眉，又倒了杯酒，留着备用。
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丞相之女余光看了半天，只等到了皇上的一声“赏”，没得到那个人半点的目光。
心里不失落是假的。
很多人都羡慕她的家世，她一直觉得不觉得有什么，甚至不知道羡慕一个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但是她现在知道了，那种滋味不好受，可她真的好羡慕。
“皇后，你觉得她的琴艺如何？”皇上心里有了主意，就是不知道皇后觉得怎么样。
“柳小姐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竟然将箜篌这种难以学习的乐器掌握的如此令人惊艳。”皇后自然知道皇上的意思是什么，但她没想到，皇上居然想把丞相之女指给皖皖。
“既然如此……”皇上还以为她也满意，当即就想拍板做决定。
“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想必柳小姐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吧。”
皇上：……
你到底想不想要这个儿媳？
“可不是，柳小姐的才名，本宫在宫中都略有耳闻。”芸妃自然不能干看着皇后得了丞相这一大助力，再说了，婚事还没订下来，她家昀儿怎么就不可以娶了？
依她看，这柳家嫡女，可和她家昀儿配的很。
皇后倏地笑了，“芸妃倒是耳朵尖，什么都能传到你的耳朵里。”
“皇后娘娘这是哪里的话，昀儿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本宫自然要听的多些，皇上，您说是不是？”
“……”
皇上沉默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姜昀的王妃，家世一定不能太好。如果给他选了一个丞相家的，他外家还是尚书，这不明摆着告诉他皇位是他的了么？
况且他心中的太子人选并不是他。
“芸妃多打听些自然是好事，皇后，这一点你倒是要学学她。”
“皇上说的是。”皇后嘴角弯了弯，“本宫倒是觉得皖皖身边的那个不错。”
忽然被cue的姬月身体一僵，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皇上：……这时候你不想着给老五铺路就算了，怎么还跟着他瞎胡闹！
“这话怎么说？”
“听皖皖说，此女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呢。”
无一不精？
只敢对外宣称自己略懂皮毛的丞相嫡女抽了抽嘴角。
精通一门尚且需要几十年的努力，难不成她天赋异禀，短短十几年就达到了寻常女子穷尽一生都无法触碰的境界？
姬月震惊的都吃不下糕点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哦？无一不精？”皇上一脸惊讶的看向姬月，“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女子，不知你可愿意展示一下？”
姬月：……不，我不想。
让他低调一点不好吗？
他还在被追杀呢！
美人求助的目光落在了姜莞身上。
“咳……还请父皇稍作等待。”
说完，姜莞牵过姬月的手，用丝帕为她轻轻擦拭着。
姬月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乖，别闹。”
她这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周围的人听的是真真切切，纷纷感叹竟然有朝一日能看到五皇子如此宠爱一个女子。
甚至愿意屈尊降贵的当众为她擦手。
姬月当场就僵住了，脑子好像变成了一团浆糊，光是思考都觉得困难。
姜莞为她擦干净手，然后嘱咐了一句，“不用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可……我没有准备乐器。”姬月试图抢救。
“没关系。”
姜莞站起身，向丞相嫡女微微颔首，“柳小姐，不置可否借箜篌一用？”
丞相嫡女小心脏怦怦乱跳，没想到居然能有一天听到他开口对她讲话。
感谢菩萨，她明日就去庙里还愿！
虽然她心里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面上却半点不显，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能帮上王爷，小女子荣幸至极。”
“多谢。”
姬月：……
他眼睁睁看着姜莞三言两语就把乐器准备好了。
心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才怪。
他现在恨不得掐死他。
说好的会护着他呢？
半月前的承诺都喂了狗了是么？
要是慕容漓那个狗东西没有弑父夺权，他现在还是一国公主，哪用得着这么屈尊降贵的讨好他！
hetui~
——
姬月：呵，男人，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