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语录】闻入春以来,清恙未发,而疲困不支,心神慌乱,自因积劳积感所致。军政余闲,流览书籍,忘情世变,或亦养心之一助,幸无以愁自缚也。【曾国藩轶事】曾国藩心情郁闷的时候,特别偏好一些闲适的诗。他认为,“诗文趣味约有二种:一曰诙诡之趣,一曰闲适之趣。”
他曾说:“最近心情不好,烦闷聚集,难以排遣,所以看《白香山集》。想要用陶潜、白居易、苏轼、陆游的诗和张英的文章来解闷。”
曾国藩通读了所有陶渊明的诗,从中选出最悠闲的整理成册,日夜诵读。曾国藩还欣赏陆游的诗,说他的诗旷逸悠远,可以和陶渊明、白居易、苏轼等比肩。诵诗求暇,果然有效,他在日记中写道:“惜余备员兵间,不获于闲静中探讨道味。夜,睡颇能寐,当由玩索陆诗,少得裨补乎!”
曾国藩是理学家又是中兴名臣,特别注意写文章。他自述:我对文学爱好最深,但实际没有用毕生的精力专攻它。我在军旅中历险,为军队粮饷焦虑,我辛劳于处理政事,为外交费尽心思,挤占了钻研文学的时间。其实,曾国藩的文章在当时独树一帜,评价颇高。他死后,好友孙衣言曾送挽联,下联是:“天下诵文章,殆不愧韩退欧阳永叔,却恨老来浞轼,更无便坐雅谈时。”
称赞他文章无愧于韩愈、欧阳修。曾国藩古文功底深厚。他在日记中说:“古文一事,平日自觉颇有心得,而握笔之时,不经暝思苦想,作成总不称意,哪比得上除去万事,香睡数日,神清气爽,然后作文章,来抒发心中的奇趣。”
曾国藩认为习书法可以养心。他说:“写字时心稍定,便觉安适些,可知平日不能耐,不能静,所以致病也。”
写字可以验精力之专注否,可以此养心。万事付之空寂,此心便觉安定。曾国藩往年在京城时,就很留意书法,但心中有字的影子,却总写不出来。到了军中,一有闲暇就练习不停。他练字很特殊,写一张纸的大字,一般不间断,专从间架结构上用心,十年前心中字的影子竟能写出来了。曾国藩还认为练字能治病。他在家书中说:用油纸摹颜真卿的《郭家庙碑》、柳公权的《琅琊碑》、《玄秘塔碑》,日日留心,可以坚劲骨力、补充元气,使单薄的体格趋于厚重。成大事者,在人们心中的似乎多是沉默寡言、疾言厉色、严肃有余活泼不足的人。其实,只要有闲情逸趣,他们也不乏幽默,这也是一种自信的表现。曾国藩爱开玩笑,不但自己轻松,也感染别人。曾国藩门下的俞樾在《春在堂笔记》中记述:“湘乡曾国藩喜欢诙谐戏谑,因为我专心著述,便戏谑说:‘李少荃拼命做官,俞荫甫拼命著述,我都不做呀。’”曾国藩在同治十一年(1872)二月初二去世。二月初一,一位好友来见,劝他暂时请假。曾国藩笑着说:“我不请假了,恐怕也没有销假的日期了。”
临死前谈话还饶有风趣,实在大彻大悟。曾国藩爱讲笑话。据李鸿章对曾国藩的女婿吴永说:“他老人家又最爱讲笑话,讲得大家肚子都笑疼了,个个东歪西倒的。他自家偏一些不笑,以五个指头作把,只管捋须,穆然端坐,若无其事。”
每天早晨营中会餐完毕,大家闲坐一会儿,曾国藩经常讲一些笑话,既活跃了气氛,又舒解了紧张和压力。另外,曾国藩在书信中也不忘“暇”字,时不时开句玩笑,妙语如珠。咸丰三年(1853)三月,郭嵩焘南行受阻,曾国藩给江忠源写信说:“仆因戏语老筠曰:‘与其到家后,为病妻**所挽留,又不如在省,为天雨所阻,为朋友所呢,尚不失为磊落男子也。’”他与左宗棠也常有戏语,如咸丰十一年(1861)在给左的信中说:“来示自居于士,自侪淑女,似未确当。古人云:不嫁则不嫁,而嫁过毕矣。一笑。”
左宗棠为人自负,虽位居曾国藩之下,却不甘示弱,不称“晚生”而自称弟。同治元年(1862)二月,曾国藩在回信中说:“承示弟而不晚云云,尝记演戏每出有云:‘官职卑小,不敢有坐,’则应之曰:‘恕你无罪,尽管坐下’,此可援以为例。”
咸丰十一年(1861)四月,彭玉麟来信,批评用兵不当,“老师糜饷”,曾国藩回信说:“近日饷项,非某一人支用。来示称‘老师糜饷’,仆不敢当‘老师’之名,亦不愿独任‘糜饷’之咎也。一笑。”
【智慧解读】“君子之德,有张有弛,故不常矜庄,而时戏谑。”
在曾国藩给朋僚的信中,经常见信尾有“一笑”“一粲”这样的字眼。这表明信中有戏语。在一般人眼中,曾国藩是一个极其严肃、道貌岸然的人,实际上,他心中自有一片闲适的地方。与人开玩笑,与捉弄人不同,它不仅可以舒解自己的压力,使自己在繁忙中自寻其乐,同时还可以拉近与他人之间的关系。湘军虽等级严格,但对部将,曾国藩都视为朋友,推心置腹,时不时开一两句玩笑,更拉近双方距离,变得亲密无间。这也是极其高妙的处世智慧。精神高度紧张,心理压力过大,体力消耗过多,短时间或许不妨事,时间一久,必致身心俱损。而没有健康的身体,会成为事业一个巨大的拖累。一张强弓,总被拉满,真正用的时候就会失去劲道。所以成大事者又需要用暇心调适。什么是“暇”呢?“暇”是高压炉上的减压阀。当大任者常要冒大险、决大疑,身心所受的负荷和紧张非常人所能想象,久之则身心疲惫。闲暇正可调节舒缓紧张的节奏,使人得到休养,恢复精力。“暇”是白虎节堂中的山水画。封建士子在儒学的熏陶下讲求积极入世,求取功名。然而,另一方面,在他们的心底,也往往给道家留下一块净土。他们向往一种可望而难及的逍遥自在、恬淡冲退的人生之道。这是心灵深处的“暇”,是悠闲自得的人生状态,是摆脱负累的精神自由。“暇”是空城计中的孔明琴。有的时候,“暇”也超出了其本意,成为一种谋略。为人处世中动中取静,以韬光养晦;黑云压城时故示闲暇,以布设疑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