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宁因为怀孕不宜到处走动便先行回家了。路垚和乔楚生决定去方肆家看看。
乔楚生敲敲门，几秒钟后，门拉开了一条缝。开门的是一个衣着朴素未施粉黛，却仍旧难掩貌美的妇人。
那妇人看到两个陌生男人似是被吓了一跳，飞快地转过头去瞟了一眼，有些慌张。
“我是租界巡捕房探长，乔楚生，这边这个是巡捕房的探案顾问，路垚路先生。”乔楚生见那妇人仍旧不肯让他们进去，皱了皱眉，“这里是方肆家吗？我们找方肆。”
“是，是…”
“那就请让开吧。”路垚道。
妇人有些不安地让他们进门。
方肆家很破，屋内陈设简陋，墙上漆皮也有些脱落。
妇人带他们进了一间卧房，一青年男人拥着被子半躺在床上。
那男子面呈菜色，唇色苍白，容貌倒与方伍颇为相似，想必就是方肆。那么那位妇人，便是方肆的妻子了。
“二位是？”方肆不知所措地看着乔楚生和路垚。
“租界巡捕房探长，乔楚生，租界巡捕房探案顾问，路垚。”
“乔探长，路先生，有何贵干？”
“方肆是吧？你工作的久兴炼钢厂的厂长，今天早上死在炼钢厂冷却池里了。我们认为这是一起谋杀，今天厂里只有你没到场，早上你都去了哪，做了什么。”
路垚留意到，站在一边的妇人听闻刘建宏死了，眼睛明显亮了亮。
方肆看了眼妇人，见妇人又把头低了低，便往上扯扯被子，回答：“这几天我病了。今早我一直都在家。”
“你有证人吗？”乔楚生打量着方肆苍白的脸，明显病的不轻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有几分相信他早上没出门的话了。
“今天早上，我丈夫确实一直在家，我和他待在一起。”妇人小小声地开口。
路垚歪歪头，感觉有些不对，视线又转回方肆脸上，正好看到方肆头上流出的汗，顺着面颊滑到下巴，滴在被子上。
他眯了眯眼。汗水滑过，留下一条颜色稍深些的道子，被子上的汗晕开后，也留下些许白色。
脂粉？方肆一个大男人，涂这些……
“三土？路垚！”乔楚生已经叫了他好几声。
“啊？”
“走了！”
“哦，哦。。”深深地看了眼妇人绞紧的手，路垚心中一动，面上仍是不露声色地跟上乔楚生的步伐出了方肆家。
“看来这个方肆没什么问题。”乔楚生偏头对路垚说。
“他呀，”路垚一笑，“问题大着呢。他，方伍，还有他的妻子，问题都大着呢。”
“哦？”乔楚生挑眉，“你又发现了什么？”
“他装病。”路垚回想着刚刚看到的方肆脸上被汗水冲出来的深色小沟沟，“方肆脸上和嘴上涂着脂粉类的东西，所以我们看着他那么苍白。”
“你又知道了？”
路垚欠欠地说：“乔探长出门没带眼睛吗？”
乔楚生慷慨的赠予路垚一对眼刀。
路垚稳妥地接下：“哎，我看到他脸上深色的小沟沟了。他用脂粉涂脸装病他妻子又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啊……”
“了解。”乔楚生转身。
“欸你干嘛？”
“抓回去审啊。”
“没证据抓什么抓。”
“啧。”
“巡捕房里还扣着一个方伍呢，不过我估计啊，现在这个情况是问不出什么的。这人怎么死的也没确定，作案动机什么的也都没出来，也不怎么好审。”
“那还扣着他吗？”
“巡捕房够地方吗？”
“怎么了？”乔楚生奇怪地问。
“够地方就扣着呀。”路垚奇怪地回答。
“哦。”
巡捕房审讯室里，方伍攥着衣角，紧张地看着乔楚生。
乔楚生开口：“你跟你哥到久兴炼钢厂做工多久了？”
方伍老老实实地回答：“快两年半了。”
“你觉得你们刘厂长人怎么样？”
“挺……挺不错的。”方伍说这话时明显是极违心的。
乔楚生注意到方伍的表情有片刻僵硬，眼里杀意一闪而过。
不过本着路垚刚刚和他说的“随便审审在他面前做做样子就好”的心态，乔楚生只挑了挑眉，轻轻“哦”了一声，便换了一个问题。
“今早通风设施是你关的吗？”
“不是。”
“哦。”
方伍偷眼瞧了瞧他，有些拿不准这位黑道出身的乔探长的态度，心下越发慌乱，却又不好说什么。
没事的，哥说过没事的。
乔楚生又随便问了几句，便离开了审讯室。
“三土啊，我的直觉，刘建宏的死绝对跟这个方伍脱不了干系。”乔楚生跟等在外面舔着冰淇淋的路垚说。
路垚咂咂嘴：“你的直觉来的可真够慢的。”
乔楚生也不恼：“他眼中那个杀气啊，我可以感觉的到。”
“嗯…我懂得，老江湖嘛，”路垚看了看表，“咱们去吃饭吧？忙活了一早上，我都饿了。”
“咱这一早上根本就没怎么跑好吧？”
“那也挺糟心啊，老乔，请吃饭？”
“滚，我有约。”乔楚生甩下一句话便大步离开。
“哟，”路垚兴奋，几步跟上，揽着他的肩膀，“跟我说说，哪家姑娘？”
“…滚！”乔楚生扒拉开路垚的爪子。
哪家姑娘呢？好像还真不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