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和刚才完全两码事。
若说刚才他的声音让人听了如沐春风一般,现在这句,就可以说是森冷可怖,仿佛要吃人。
唐乾听到这话瞬间震愕,面上的笑也立时僵住,“啊?”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苏黎,可对方的脸上又是那种亲切温和的笑容。
仿佛刚才的一切,是他的幻觉。
苏黎扭头看向唐锦瑟,“不知为何,明明是第一次见唐公子,我竟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唐乾揉了揉刚刚被捏的手掌,酸痛感犹在,可对方……竟然说,亲切?
唐锦瑟也是一脸懵逼,这什么情况?
“唐姑娘,我们初到京城,对城中的饮食还不是很熟悉,唐姑娘可愿意为我们介绍下当地的美食?”
唐锦瑟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上次人家苏黎还招待过她,便很是爽快地应下来,
“那苏公子可有想去的店?”
“就盛香楼吧。”
她点点头,带着苏黎、曲筝还有唐乾拐过几条街后就到了盛香楼。
担心谈吐不方便,她还特意定了个包间。
等菜上齐之后,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让人忍不住想大快朵颐。
小二断了酒壶上来,“各位,这是你们的松花酒,菜都上齐了,请慢用。”
刘妈给在座的各位斟好酒,到自家小姐时故意略过没倒。
唐锦瑟摇了摇酒杯,“刘妈,还有我的!”
刘妈努力朝她使眼色,可自家小姐像是完全没领悟她什么意思。
她只好无奈道,“老奴给小姐点了点别的喝的,别喝这一杯倒的玩意儿。”
毫无面子的唐锦瑟:“……”
苏黎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掩嘴忍笑的模样,竟让刘妈有几分恍惚。
这模样,像是在哪里见过。
可她想不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店小二突然急匆匆地叩响雅间的门。
满脸焦急和愧疚道,“几位客官,实在是抱歉,今日酒楼人多,我刚来还不熟悉,不小心把几位点的东西和别桌的弄混了。”
看着桌上被喝了喝过的“松花酒”,小二更是满脸忧愁,“这、这不是松花酒,这是隔壁点的杏仁酿,几位客官,实在抱歉,我这就去给你们重新上一壶。”
这话一出,在座的人脸色一白。
唐锦瑟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杏仁酿!
还好刚刚刘妈不让她喝,不然现在喝下去,可能就嗝屁了!
好险好险!
苏黎和曲筝跟前的那杯酒也是纹丝未动,只有唐乾小酌了两杯,听到杏仁酿时,他还砸吧砸吧嘴,
“我就说怎么喝着没酒味呢。”
几人神色各异,刘妈和唐锦瑟对视一眼,苏黎狭长的眸子微眯,脸上的不怀好意闪过。
“唐乾。”
“嗯?怎么了阿姐?”
唐锦瑟笑得甜美,“来,给阿姐说说,这杏仁酿什么滋味啊?”
“嗯……入口香甜甘醇,后劲有些苦涩。”
“是吗?”她那双眼里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可下一秒却变得骇人可怕,“怎么?唐诗雨忘了告诉你了?”
“什么?”
她笑着弯起手,指腹在唐乾的脸上轻轻摩挲,“我和我弟弟,打小就对杏仁过敏。”
唐乾听到这话,打从骨子里传来寒意。
可唐锦瑟还冷不丁地笑了一声,“你呀,喝了这么多,不怕出事呀?
不过你放心,你若是出事,阿姐会叫解百毒救你。
但是你若是没事,我可就得找你的麻烦了。”
她的声音如同鬼魅,在唐乾耳旁如同游丝一般。
冰凉低沉的声音,令人后脊发凉,头皮发麻。
“阿、阿姐,你听我说,我、我、我这么多年,其实已经对杏仁不过敏了——”
“小子,你是要做第二个卫霜霜啊?”
唐锦瑟的手一旋,直接握住他的下颚,“当初那个冒牌货被绑到官府时,她也是说她已经对睡莲花粉不过敏了。
你要不猜猜,后来那个冒牌货怎么了?”
唐锦瑟的眼神如刀,她平生最恨别人骗她。
如今,什么小丑都敢来她的底线上蹦跶?
强大的气场逼得唐乾瑟瑟发抖,他害怕地往后缩,可唐锦瑟一掌扣住他的脖颈。
“阿、阿姐,我真是阿乾——”
“闭嘴!”
什么牛马,也配这么喊她?
唐锦瑟忍无可忍,一挥袖子洒出袖间的香毒在冒牌货的鼻尖。
唐乾顿时感觉喉咙发烫,耳后发痒,直至,全身癫痒。
他撸起胳膊一看,身上竟然长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疹。
未知的恐惧,让他吓得声音颤抖,“这,这是什么?”
他两手挠着身上,可身上的癫痒不但没有缓解半分,反而越来越让他难受,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身上爬。
唐锦瑟没有回他,反倒冷眼看向刘妈,“刘妈,把他打包扔回唐府。”
让唐府给他收尸。
刘妈赶紧领命,带着人把唐乾绑起来,拽着后衣领就拖出了雅间。
苏黎和曲筝坐在旁边淡定地看着这一出,良久都没发言。
唐锦瑟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苏黎的眸子中一闪而过欣赏之意。
他端起跟前的那杯杏仁酿,淡淡道,“想来,他应当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说罢,他就把手里那杯杏仁酿缓缓倒在地上,一副敬死人的模样,“既然这么爱喝,那就多喝几杯吧。”
要不是刚刚那个冒牌货贪杯,也不至于暴露尾巴。
就连旁边的曲筝,也是学着苏黎有模有样地把那杯杏仁酿倒在地上。
唐锦瑟叹了口气,“今日的晚饭被搅和了,苏公子曲姑娘,明日我定会赔你们一顿像样的宴席。”
苏黎却笑着摆手,“等唐姑娘找到了贵公子,到时候再请我也不迟。”
她苦笑一声,十五年都没音讯,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却是还是个冒牌货。
不知道是气饱了还是怎么,唐锦瑟看着这一桌饭也吃不下。
索性向苏黎辞别后和刘妈离开。
等她一离开盛香楼,刚才那个送错酒的店小二笑呵呵地进了雅间。
苏黎脸上的柔笑都不在,转而化成得逞的冷笑。
曲筝从自己的荷包中取了一点碎银扔给小二,“干得不错。”
小二笑嘻嘻地捧着碎银离开,“多谢公子,多谢姑娘!”
回到祖穆珑玛时,正巧慕玺和银铃准备做晚饭。
慕玺擒住鸡,银铃拿刀划拉开鸡的脖子放血,看到唐锦瑟来,慕玺问道,“烧鸡和清汤鸡,想吃哪种?”
一股呛鼻的腥味直往唐锦瑟的鼻尖里窜,弄得她有些恶心反胃。
她捂住鼻子摇头,“你们吃吧,我刚在外面吃了点。”
看唐锦瑟二话不说转身回了房,慕玺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感觉,她有些不爽?
银铃倒是反应快,给了刘妈一个眼神,“她是不是那几天了啊?所以脾气不太好?”
刘妈顿时会意,算了算日子,“哎呀!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她急匆匆跑进小厨房,熬了一碗热乎乎的红糖姜汤,径直端进唐锦瑟的房中。
见自家小姐刚换了衣裳准备歇下,刘妈立马道,“小姐,喝了这个再睡吧。”
红糖的甜香和生姜的辛辣飘入鼻尖,唐锦瑟立马会意刘妈的意思。
因为她这具身体不太好,宫寒又明显,每次月事来的时候,总会疼得直不起腰。
刘妈也会算着日子,给她准备好红糖姜汤,缓解疼痛感。
可是……
“我月事还没来呢,喝这个干什么?”
刘妈皱眉,“可是老奴刚刚算了算日子,早在三日前就该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