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物被尽数清理干净,陆子昇抹了抹额头的汗。
“把那味药递给我。”
唐锦瑟连忙递过去,心头若有所思。
“她这样,还能治好么?”
想起白氏和唐诗雨之前对原主做的一切,唐锦瑟倒是想起了句话。
白氏说得对,承了别人的“恩情”,怎能做白眼狼呢?
必须得尽数奉还啊。
“命能留下。”
看着凹陷的脸颊,唐锦瑟微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容貌就不一定了?”
陆子昇点头。
他靠着精湛的医术让她活下来已经是万幸,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想恢复到原来的模样,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这不只是皮肉烂了,更是骨骼受损。
至少,现在的医术,还没有谁能使骨骼和皮肉恢复如新。
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陆子昇拉开房门,白氏焦急问道,“陆鬼医,小女怎么样了?”
“令爱的性命暂时保住了。”
话音都还没落,白氏急忙冲到屋里,看见床上的女儿裹着厚厚的纱布,忽地眼眶一红,扑在床边哭了出来。
陆子昇和唐锦瑟倒是有眼力劲,迈开腿往外走,却迎面对上唐府的主人。
唐蒙。
唐蒙身形高瘦,一双倒垂眼泛着精光,上下打量着刚出屋门的二人。
唐锦瑟见到他,就想起那晚他去找良妃。
他到底说了什么,能让良妃忍住怒火不退婚?
冷冷横了对方一眼,他俩径直出了唐府,她扭头看着唐府的牌匾,问道,
“这件事怕是还没完吧?”
陆子昇点头,“这才只是开始。”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就看见唐府下人在门口备了马车,唐蒙急匆匆上车,看样子是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只怕是给自己的女儿讨公道去了。
唐锦瑟摸了摸手里的香具,“还真是一箭三雕。”
“什么?”
“我说王爷他啊,借此事拿回了我娘的嫁妆,又毁掉了唐家和承王的婚事,还彻底恶化了唐府和宣智王府的关系。”
正如他所说的,就让这裂缝更大一些。
唐诗雨如今毁了容,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还能嫁入皇室?
而她受伤,唐蒙那老头子又怎么容得下宣智王?
他和白氏辛辛苦苦把唐诗雨培养到今天,却因宣智王带回的一匹烈马差点丢了命。
如果承王不顾唐家人的感受,还接受宣智王的话,势必会让唐家对承王心生不满。
到时候承王也会失去唐家的支持。
就算唐蒙识大局,能够克制隐忍,可被毁容的唐诗雨怎么可能会安分守己?
“是一箭多雕。”陆子昇淡笑,沈屹明那么厉害,定然能猜到是沈屹坤做的局。
这次只是对他的警告,如果他再轻举妄动,就有更惨烈的等着他。
唐锦瑟看着手里的那一沓银票地契就觉得美滋滋,果然手里有钱就是踏实。
刚回到藏香阁,就看见青葱在店门口来回踱步。
那模样焦急又无措。
“青葱?”她试探地开口询问。
青葱一瞧见她,瞬间没崩住,“小姐,救救我家公子吧!”
她顿觉不妙,拉上青葱就往店内二楼的雅间走,“里面说。”
派问荆把守房门,她刚转身,就瞧见青葱直接给她跪下。
“你先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公子几日前出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属下刚刚在回春堂的门口收到这个。”
青葱颤着手从怀里拿出一缕布和一撮头发。
那缕布,正是慕玺那日出门时穿的衣裳上的。
此时此刻,布料上沾了浓浓的血腥味。
“公子一定是出事了!求求小姐救救他!”青葱的声音颤得慌。
唐锦瑟心里震愕,慕玺身手不凡,京城能做他的对手的人屈指可数。
他刚才京城不久,也没有什么仇家。
究竟是谁会在这个节骨眼绑架他?
她唤来银铃,让人即刻调查。
终是在一天一夜后查到了消息。
“承王?”
银铃点头,“慕玺此时被关押在岱山的山洞里,那里有承王的亲兵把守,我们的人接近不了。”
并且,她还带来一个噩耗,“这几日承王以毒蛇折磨慕玺,他又滴水未进,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问荆怒道,“主子,不如我回镖局多叫些人手,咱们直逼岱山!”
“不可。”唐锦瑟一口否决。
“且不说咱们的人能不能跟承王硬碰硬,就是救了慕玺,那里埋伏多,恐怕没人能活着回来。”
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她努力分析着承王绑架慕玺的目的,如今她夺回了香具,而承王又和唐诗雨成亲无望。
难道是干脆破罐子破摔,既然得不到解百毒,干脆杀之灭之,谁也别想得到?
想到这,她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不行,她得救慕玺。
她想了各种方法,但是因为时间紧迫,不得已孤注一掷。
立马执笔写了封书信,随后递给问荆,“你把这个送到承王府去,就说我有意投诚。”
问荆马不停蹄地去做。
唐锦瑟心里难安,刘妈也以读心术看出了她的顾虑。
并且发现她刚才在写信时,多次顿笔。
“小姐,此法未免太……”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当夜,她特意支开了藏香阁的一众人,坐在大堂等着对方入瓮。
外面凉风渐起,灯笼被风晃得厉害。
她坐在堂中等了许久,最后终于听见有马车停在门前的声音。
随即,有步子缓缓传来。
抬眸望去,是沈屹明。
而沈屹明见到她的瞬间,眼底亦是闪过一丝惊诧。
此时的她身着一拢收腰红裙,秀发被一支红宝石簪子绾起,露出白皙的脖颈和诱人的锁骨。
精致的五官画了妆,店内的烛光显得她更加妩媚迷人。
甫一见到沈屹明,她起身迎去,身上的熏香飘入沈屹明的鼻尖,尽显诱惑力。
“你信中所说,你想投诚于本王麾下?”
还不等唐锦瑟说话,沈屹明就冷笑,“靖王妃,你想玩什么把戏?”
唐锦瑟勾唇一笑,“殿下说笑了,我能玩什么把戏,不过是仰慕殿下,良禽择木而栖罢了。”
说罢,她微微拢了下耳边的发丝,这一举一动,尽显与生俱来的女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