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巷房家,是彭淑三姨母的夫家。
也算名门世家,不过这一代的房家,没出过什么人才,跌到二流了
此房家,与镇山王王妃的娘家——会稽房家,并不同宗。
不过,整个京都,也就这两家房家稍微撑得起门面,故而也认了亲戚,逢年过节会走动走动。
彭淑依稀记得,认亲戚这件事,是大启朝刚立国那时候的事了,这么多年过去,两家早已成了暗中较劲,你要吞并我,我也吞并你的存在了。
俗话说,敌人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去找会稽房家,肯定是行不通的,唯一能找的,就是玄阴房家了。
“砰砰砰。”
这一次,她亲自叩响了门。
今日雨大,比前些日子要冷许多,门房缩着脖子出来。
见到彭淑的脸时,他当即一惊,揉了揉眼睛,“表……表姑娘?”
“我想见见房大人,人命关天,就不去拜会老夫人和夫人了。”彭淑屈膝一礼道。
“哎哟,这不巧……”门房一脸的为难,“家主他今日出门了,说是城外有洪涝,他救人去了。”
“那见老夫人,不知可否?人命关天,寒暄的话,以后再说,劳烦通报一声。“
彭淑一面说,一面进了门。
“您稍等,小的这便去禀报。”
门房留了个小童看门,着急忙慌的冒雨冲去后院禀报。
他速度快,彭淑手里的沙漏没怎么落沙,郑梓檀便欢喜的过来了。
“淑儿,听房老三禀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听错了呢,没想到真是你。快,随我回屋。正好今儿下雨,我无事可做,便做了些点心。我记得你小时候啊,可喜欢吃了。”她神情也带了几分小心。
毕竟,以前她也不理彭淑。
心里,是极愧疚的。
“人命关天,点心便不吃了。既见到了您,我想问问,您可知镇山王王妃的事?”彭淑片刻也不想耽搁,时间在手里流逝,每流逝一分,楚灵珊和凤阳便多一分危险。
一听人命关天,郑梓檀也吓到了,立刻便开始回忆,“这……我跟她多年未来往过了。记得她刚生下世子那会,还请我去王府吃过茶,后来就疏远了,我下帖子请她,她也不出门,我去寻她说话,她称病不见。久而久之,我们就不来往了。”
“这么说,您与她以前算是好友?”
“算是闺中好友。不过,过去多年,现在也不剩什么交情了,见面也只是点头示意罢了。”郑梓檀说罢,还有几分惋惜。
两个人也没矛盾,忽然就疏远了。
“不知夫人还知不知她别的事,比如,她对郡主如何?”彭淑又继续问。
“她最喜欢女儿了,还在闺中的时候,就做了不少女儿的小衣,每一件都特别的好看。她还给你表姐也做过呢,那绣工,比我强百倍。”
听闻还有绣品,彭淑眼睛一亮,“不知能否将绣品给我瞧瞧?”
“需要找找。”郑梓檀不做考虑,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说罢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取。
“表姑娘,老夫人有请。”
正说话,一掌事妈妈模样的妇人过来,“奴婢姓姓花,您唤奴婢花妈妈即可。”
“多谢花妈妈,烦请带我去见太夫人。”
“表姑娘请。”
花妈妈做了个请的手势,亲自给她撑伞,急匆匆去了房家太夫人住的宁威堂。
宁威堂的路有些远,又不好坐马车,彭淑便走得十分的急,鞋袜和裙摆,都湿漉漉的。
就在她焦急赶路的同时,楚惊风的马车出现在镇山王王府东侧角门。
车夫停了车后,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马车里下来,却不是楚惊风。
只见那人上前砰砰砰敲响了角门。
不过会,角门门开了,一看门的门房探出头来,见来人面熟,立刻点头哈腰笑道:“原来是楼公子,您这是?”
“跟玉忍说,就说元娘子答应献唱了,就在今天,这不,有好事我第一时间想到玉忍,你让他快些。”
来人是楼家的庶子,楼望。他常年混迹于烟花之地,跟楚惊风关系极好。
曹定找到楚惊风时,两人正约着去花楼喝酒呢。
楼望说罢丢给门房一定银子,“快去!”
“好嘞好嘞。”
得了厚赏,门房跑得比兔子还快,不多会便将李玉忍叫了出来。
李玉忍是房氏收养的养子,比李玉成还要年长两岁。虽是养子,却当亲子养,养得李玉忍真以为自己是真正的小王爷了,德行那叫一个纨绔。
“楼望,你行啊,我上次约元娘,她死活不同意,说是我要排到五月中旬才能见上一面,你用什么方……”
一个法子还没出口,楚惊风便从马车里出来了,一个大包子猝不及防的往他嘴里一塞,人便被扭进了马车里。
“呜……”
楼望没想到自己还能被绑架?
这是大启朝的京都吗?
这是镇山王王府侧门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
然而,不等他抗议,一闷棍敲下来,他晕死了过去。
“来人,去给房氏送信,告诉她,我妹妹安然无恙便好,若她有半点闪失,我要李玉忍的命。”
此刻的楚惊风,宛若一尊杀神,眼眸凌冽可怖。气势也瞬间拔高,哪里还有半点纨绔子弟的浮夸?
若楚灵珊此刻在此,保准是认不出来了。
就连好友楼望,也都惊呆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楚惊风吗?
简直判若两人啊。
信很快送进镇山王府,而彭淑,也见到了房家的太夫人花氏。
“拜见太夫人,人命关天,晚辈便不与您兜圈子了。”
彭淑说罢,将今日镇山王王府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又搬出郑梓檀说的话,与之对比。
花氏听罢眉头紧蹙,陷入了回忆。
她今年快七十了,对过去的许多事,有些记忆模糊。
想了好半晌,她才缓缓道:“房家姑娘性情大变,可是在王府过得不好?”
“据我说知,过得挺好的。”彭淑无比笃定,“老夫人为何有此一言?”
“当年她们的母亲,年纪大了以后,性情也大变,我很同情她。房家,薄待她,她自然便有些想不开。”
花氏同为女人,遇事总会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母亲,王爷好着呢,这些年也不纳妾。”郑梓檀接话道,“若说夫家薄待,那有些冤枉镇山王了。整个京都,谁不知道,镇山王爱妻如命?”
彭淑闻言微不可查地扫了她一眼。
镇山王对王妃很不错,是事实。但说他爱妻如命,有些过了。
不过,就算不是爱妻如命,对房氏也是极好的,至少比彭柏涛强百倍。
“那便是嫁得极好了。比她姐姐命好。她姐姐啊,命是真的苦。”花氏说罢摇摇头,随即又道:“扯远了,你方才说永康王妃和镇山王妃之间的事,我不太清楚。不过,她们以前没什么矛盾,若有争端,也不过是闺中时,谁比谁有才华的一些小争论罢了,无伤大雅。”
“老夫人,您方才说,房氏有个姐姐?”彭淑迅速抓住重点,并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
她三世的记忆里,并未搜寻到任何关于房氏有姐姐的记忆。
或者说,她有见过这个人,但她对朝廷没什么建树,她记不住,没有关于她的记忆点。
“确实有一个。”郑梓檀见太夫人有些累,便代为回答了,“不过,过世几十年了。”
“如何过世的,不知您可知晓?”彭淑又急切的问。
“怎么过世的不太记得了,听说出嫁前一天,落水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