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潮提前了，太空垃圾正批量出现在飞船航道上，且数量越来越多，日常回收通道已经打开了，但后续可能会涌进更多垃圾，通道恐怕无法正常运作。”亚瑟迅速向莫砚说明情况。
“消息公布了吗？”
“暂时没有。黑雾潮提前是研究部的几个工作人员提出的，他们此前成功预测了几次黑雾潮，除此以外，其实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黑雾潮提前，”亚瑟迟疑了一下，“事实上，虽然这次太空垃圾来的有些迅速和诡异，但总体而言仍然没有超出基准线太多，严格来说，也能算是正常波动。所以飞船上还算平静。”
莫砚看向走廊，士兵在走廊上快速行动，哒哒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每个人脸上的情绪虽有些许波动，但总体还算镇定。
“这次太空垃圾来的有些奇怪，检测部事先没有察觉到这么大当量的垃圾，没有提前预警，这才让人措手不及。但研究部送来的图又确实让人不得不怀疑有蹊跷。”
“图给我看看。”莫砚皱眉。
“在研究部的机器上，得去……”
飞船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亚瑟的话被打断，脚下一个趔趄，莫砚也向后倒去。好在变动只有一下，两人迅速就站稳了。
突出起来的抖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都看向了窗外，不知从何时开始，飞船外已经笼罩了一整片黑雾，飞船自身发出的光被遮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漆黑一片，宛如世界末日。
莫砚看向走廊的一个工作人员，飞船内部的白炽灯直直地打在他脸上，他的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白纸。
“你的感觉是对的，带我去研究部。”莫砚迅速拉起一个士兵，跳上飞行器。
亚瑟也立刻反应过来，下达指令：“全体戒备，回收通道继续工作，战备队检查各个关口的状态，有异常情况，立即上报。”
通讯器里传来整齐划一的回答声。
亚瑟将通讯上的指示灯调亮，在前方带路。
埃里克的飞行器从另一边飞来，他的脸上竟也有些凝重。
“斯托，这次太空垃圾和黑雾潮一起来，飞船的尾巴已经受到重创，如果不停下来修整，飞船最多只能坚持1个小时，到时候，失去了第一道防线的人类会直面所有垃圾的报复。”
“有一边回收一边修整的可能吗？”莫砚紧紧皱着眉。
亚瑟看了眼手里的检测器：“不可能了。第一波太空垃圾已经过去了，现在跟随来的是黑雾潮，后面还有数不清的黑雾。单纯的回收垃圾已经不管用了。”
“斯托，我记得飞船上是存在紧急解决方案的吧。”
亚瑟锋利的眼神扫向埃里克：“你在打中枢机关的主意？”
莫砚心神微动。
“你怎么可以这么误会我？亚瑟。你认为，现在这种情况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埃里克佯怒。
“中枢机关的状态一旦改变，会消耗巨大的飞船能源，而且它无法在短时间再做出改变，现在飞船受到重创，如果操作错误，一切都会玩完！”亚瑟的胸膛起伏得有些剧烈。
埃里克的话没错，飞船确实有紧急制动机关，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第一时间就提起这个办法，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他可没忘记，埃里克一直想要中枢控制权。
更何况，中枢钥匙现在在他这里，斯托上校的情况随时会发生变化，他又没有中枢控制室的全部权限，最后只能让中枢钥匙落入埃里克手中。
这种紧要关头还需要堤防敌人的状态让亚瑟非常愤怒。但他没有可以反驳的证据。
“亚瑟副官，我比你更清楚事情的后果。”埃里克嘴角咧起，在“副官”二字上加重读音，“斯托，黑雾潮提前了，关闭中枢，才能应对这么大当量的垃圾。”
“关闭中枢，飞船需要多久才能处理完垃圾？”莫砚问道。
“1个小时内可以完成。但改变飞船状态的条件非常严苛。如果要赶在飞船摧毁前解决所有垃圾，只能提前改变状态。在状态改变后的一段时间内，只有检测到黑雾潮达到一定当量，紧急制动下的回收系统才会行动，此时日常的回收通道是关闭的。如果当量未达到，那么不管是中枢关闭状态下的回收系统还是日常回收系统，都不会工作，等待人类的只有死亡。”亚瑟抢在埃里克之前回答了莫砚，语气非常急切。
“关闭中枢要求的当量是多少？”
“10亿吨。检测到足够数量后，回收系统会自动开启，直到回收完毕，但中枢关闭状态下的回收量最多只有100亿吨。”
“按照现在的速度，黑雾多久能到达10亿吨？”
“问题就在于，现在还无法确定垃圾的当量是否能够到达10亿吨。除了先行队那次，还没有哪次黑雾超过10亿吨。”亚瑟深呼吸一口，放缓了语速。
也就是说他们仍然需要看研究部的成果，如果研究部的结果表明黑垃圾不会达到10亿吨，那么他们就只需要加快日常回收的速度，这一次只不过是对飞船日常工作的升级版考验。
“按100亿吨算，中枢关闭状态下多久才能回收完所有垃圾？”
“至少20分钟。”
飞船只能坚持1小时，改变中枢的状态需要时间，如果想要在此前解决所有垃圾，那么他必须在30分钟内做出决定——到底要不要关闭中枢？
莫砚的脑子快速运转着，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洛兰给出的30分钟限制，矛头所指就是这件事。
10亿吨以内，日常回收通道，10吨到100吨，关闭中枢。
莫砚突然一顿：“如果垃圾超过100亿吨呢？”
“那就要开启中枢，但这种可能非常小，”埃里克慢悠悠道，“几千年来，只遇到过先行队那一次。”
可是那一次不就导致了全军覆没？
想到要关闭中枢，莫砚心里总是突突跳。所以人都在让他关闭中枢，可是这样就是对的吗？和洛兰对话时，百科全书曾有反应，但等莫砚翻开它去看，提示却消失了。这让莫砚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闯关任务要求自己回收垃圾，拯救人类。不论当量是多少，他都会回收垃圾，但关键就在于要进行怎样的选择才能达到“拯救人类”的目的？
“温馨提示，还剩20分钟～”
三人全速前进着。
“斯托上校，这是最新的报告。黑雾潮确实提前了，而且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得多。”还没等三人走下飞行器，瑞斯就带着最新报告找了上来。
报告上印着一些列张图、数据和一堆看不懂的符号，莫砚直接略过，看报告结论。
“预计结果：黑雾当量介于10亿吨与100亿吨。”
非常清晰了。
“这三张图分别是往年5亿吨、8亿吨和预计的10亿吨以上的当量的黑雾，旁边是中枢控制室视野窗的比对图，下面这张是当年先行队残骸传回联邦的影像残余。可以看到，预估的黑雾潮并没有当年那么大的规模。”
莫砚将图里的景象和瑞斯的话对应起来，很明显，关闭中枢就是最佳选择了，但盯着图里视野窗的那团黑雾，莫砚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而且是能够决定关键的东西。
“现在决定权在你了，斯托。”瑞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单片镜。
“所以你还不关闭中枢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回收垃圾？你想逃跑、背叛联邦？”埃里克突然提高音量，脸上充满愤怒。
他的手微动，似乎是被气急了。他瞪着一双眼看着莫砚。
“我当然不会让人类陷入危险境地！”莫砚高声回道，似乎对埃里克的话极为愤怒，“我才是飞船的上校！埃里克。现在，回到你的岗位去，我会处理好一切。”
埃里克的神色阴晴不定，有什么被压抑着又充满了极度的愤恨：“好，很好，你是上校，当然应该听你的，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临走前，他又回头道：“关闭中枢，才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瑞斯，你也该回到研究部了，记得随时更新黑雾的数据。”
瑞斯耸耸肩，调头离开。
莫砚的胸膛剧烈变化着。
亚瑟沉默不解地看着莫砚。
埃里克没有来的愤怒让莫砚觉得很无厘头，他的直觉曾经救过他很多次，这次他有极其强烈的预感，这一关并非简单的关闭中枢，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条件。这种预感在看到埃里克耳后一闪而过的红光后达到了顶峰。
只有一瞬间，但莫砚认出来了，那是一个摄像头，一个针对斯托上校的摄像头。
埃里克有什么意图已经不重要了？只有一点，那就是关闭中枢一定有坑。但他现在没有任何理由不去关闭中枢。
“上校……”亚瑟犹豫着开口。
“小砚砚，出于这么久的友谊，我必须提醒你，时间只剩13分钟了。”
莫砚转头面向亚瑟：“听我说，亚瑟，现在我需要你，你帮我盯紧黑雾的变化和埃里克，有什么异常立刻告诉我。刚刚埃里克打开了摄像头，我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但有很大可能这会对我们不利，也许现在飞船上的情况正在全联邦直播。”
亚瑟瞳孔一缩：“你说什么？这违反了规定！”
飞船上的一切都是机密，不可无故泄露，埃里克这么做是将所有人都置于不利之地。
“这只是我的猜测，但不管如何，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支走了埃里克，现在要去改变中枢机关的状态。”
“那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上校？”亚瑟抬头。
“拖住埃里克，然后，把中枢钥匙给我，”莫砚看着亚瑟的眼睛，“我们是时候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