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厂上下,四百多号工作人员,其中包括管理层、后勤、仓储等七十多人,然后还有三百六十多人的工人及基层管理者。
眼前这一百多人能够被鼓动,能够跟着居心叵测的人打砸抢,这说明,他们根本就不跟公司一条心。
这些人能够被鼓动一次,就有可能被鼓动两次。
所以,苏强的底线是,可以不报警,不走法律程序,但所有人要全部开除。
什么法不责众,不存在的。
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这是天经地义的。
当然,他不会傻到现在就跟工人们说他的处置措施。
场内一片安静。
没有了鼓动的人,剩下的人似乎一下子冷静下来。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强静静站在那里,足足三分钟,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大家就找不出几个能够代表你们的人吗?”
“刚才还群情激奋,要打要杀的,现在为什么像一盘散沙了?”
“你是谁?我们不跟你说话,我们要跟原总说话。”
“对,我们找原总,找原总。”
苏强冷笑一声,这些人还真是打得好主意。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闪到一边,把现场交给了原紫裳。
“我一直都在,苏强苏总是公司的高管,他能代表我,跟我说跟他说是一样的。”
“不,原总,我们只相信你。”
“就是,就是,我们只跟你说话。”
原紫裳笑了。
“你们只相信我?”
她陡然提高声音,指着一片狼藉的办公楼,和楼前一群被打得鼻青脸肿甚至满脸是血的工作人员。
“你们看看那边,看看被你们殴打的人,看看被你们砸得稀巴烂的办公楼。”
“人心是肉长的,你们倒真下得去手。”
“我来解决问题,你们竟然还想打我,甚至要杀了我。”
“这就是相信我?”
“我想请问,你们到底怎么相信我的?”
“相信我,要打我杀我,砸我的公司,打我的员工,不相信我呢?”
“我原紫裳七年前,用五百块钱本钱,倒卖草药,第二年开了大爱堂药店,第三年开了药品加工厂,第五年开了大爱堂连锁药店。”
“你们在场的,有很多都是跟我一起奋斗过来的。”
“王军,你四十多了,跟了我六年。你结婚的时候,我还是你的主婚人。”
“张晓刚,你结婚三年了吧?你女儿刚出生时,生病,是我给了你三万块,给孩子治病。你告诉我,这三万,我扣你工资了,还是让你还我了?”
“孙鹏,你跟了四年。从技校毕业就跟着我,现在,你是班组长吧?一个月五千的工资。”
“孙鹏,你父亲去年心脏病,做搭桥,是我去省城请的专家,还负担了一半医药费。”
“刘兵,你的对象是我介绍的吧?你没钱给丈母娘交彩礼,上个月,是我给了你五万吧?刘兵,还记得我怎么跟你说的吗?”
“张大山,你大字不识一个,从给我干装卸开始,现在也是仓储的小班长了,一个月四千多工资吧?嫌工资低?嫌我黑心,克扣你们血汗钱?”
原紫裳拍着胸膛,脸上挂着泪痕。
“我原紫裳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赚钱工具,工资高高的,福利待遇高高的。”
“夏天有高温补助,冬天有取暖费,逢年过节都有礼品,家里老人孩子家属过生日都有红包。”
“你们扪心自问,我有没有亏待你们?”
“你们加班,谁不是三倍加班费,国家规定双倍,我给三倍,这就是克扣你们?”
“你们打听打听,有哪个公司老板,全额给你们上各种保险?除了我,还有书,还有几个这样的老板?”
“你们扪心自问,对得起我吗?”
“一张嘴就是黑心资本家,一说话就是克扣你们血汗钱。”
“你们真的好意思说出口。”
“好,我现在站在这里了,说吧,你们想跟我说什么?”
“来,放心大胆的说,我原紫裳是一个女流之辈,但是要脸,讲信用,懂感恩。”
“你们说,给你们机会,说出来。”
鸦雀无声!
有几个工人,甚至掉下了眼泪,在人群里鞠了一躬,悄悄转身走了。
他们带了头,好多人跟着他们转身离开,不久之后,再没有一个人留在这里。
“别哭,还有好多人在看着你。”
苏强在原紫裳身后,悄声说道。
原紫裳用力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向那些管理人员走去。
她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全体放假三天。
每个人都去医院包扎伤口或者进行治疗、检查,费用全包。
另外,本月工资翻倍,所有被打的员工,都会有一笔补偿金。
原紫裳把几个高层留了下来,要开一个会议。
他们一个个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原紫裳并没有介绍苏强,而是直接坐在老大位置上。
她一脸寒霜地问道:“诸位,你们怎么管得工厂?”
这边,有生产厂长,有分管生产和分管行政、后勤等部门的副厂长,也有主管财务和检验、采购的部门负责人。
他们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都不说话是吧?”
原紫裳指着分管人事的行政办主任,说道:“高主任,看到楼下那几个人了吗?”
“其中两个,是前天刚进厂的,说说吧,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高主任是个胖乎乎的眼镜男,四十多岁的年纪,满面油光,典型的油腻大叔。
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不说是吧?”
“高志超,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没办法。”
“你们都以为我原紫裳是个女人,好欺负,是不是?”
“你们都以为我是软柿子,觉得很好捏,对吗?”
她拿起电话,直接说道:“进来吧。”
门开处,赵四带着十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进了屋。
他进来后,二话不说,揪着高志超的头发,砰砰地砸在桌子上。
在惨叫声中,眼瞅着血流满面。
“高志超,你拿了信义商贸五万块,然后在他们要求下,安排了两个人进入工厂。”
“而且,一进来,就是最重要的仓储部,对吗?”
高志超的惨叫声让其他人悚然而惊,尤其是看到他那凄惨的模样,更是很不自在。
高志超哼哼唧唧地说,他愿意交代问题,求放一马。
赵四拿出录音笔,一问一答,采集好了证据。
随后,高志超按照他说的那些,写下了书面供词。
原紫裳摆了摆手,两个大汉把高志超拖了出去。
她转头看向刘毅,分管生产的厂长。
“好多人曾跟我说,说你把几个生产车间经营得跟铁桶一样,风吹不进,雨淋不透。”
“刘毅,我并不在意,你我合作了六年,其实,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叔叔看待的。”
“那么,今天这个事情,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没有?”
“我,我辞职,是我错了,我就承担责任。”
说着,刘毅就站了起来,想要出去。
赵四身边一个大汉狞笑着堵住了他的去路。
“刘毅,别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