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魏河想回自己的房子看书,李环却喊住了魏河。“走!陪我赶集去。”
“赶集?去哪赶集?”
“你糊涂了?今天是杨村集呀!”
魏河笑了笑,不是他糊涂了,而是他忘了集市这回事儿。杨村是一个大村,乡政府所在地,按照农历,二五八有集市。魏河所读的中学也在杨村。魏河有点不想去,因为他要学习,如果不抓紧,进了复习班,有可能听不懂老师讲课,但李环提出来了,他必须去。说实话,现在的魏河,心思全在李环身上,不说别的,李环长的这么漂亮,要是遇到二流子怎么办?那可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我要保护李环,别说有人敢调戏李环,就是他哥哥魏江回来了和李环睡在一张床上,他的心里也会不舒服的,这就是鸠占鹊巢后的鸠的觉悟。“可是三民子来找我一起学习咋办?”
,魏河的意思是没有啥事儿,咱就别去了,你要是感到烦,咱可以干点别的。李环看着魏河,“三民子的话也可信?他要是爱学习,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魏河一听就笑了,李环说的没错,这魏保民天生就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人,在学校里,他从来就不注意听讲,专门琢磨咋搞点故事,二大娘家吃饭一向很早,这保民到这时候都没有来,肯定是不来了,昨晚上,保民说的话也是说说而已,和放屁差不到,说不定他是主动记忆断片。两个人推上自行车就出发了,当然是魏河骑车驼着李环。此时此刻的李环感到幸福极了,她现在的心思全在魏河身上,今天她想给魏河买两身衣服穿。说起来,魏河并不缺少衣服穿,之所以天天穿的很破旧,就是怕有人说他不是干活的料,甚至说他将来会成为啥都不是的二流子。李环就想给魏河买衣服,尽管魏河不缺衣服,但衣服和衣服不一样,只有魏河穿上她买的衣服,她才觉得开心。后面没有人,李环伸手搂住了魏河的腰,还把脸靠在了魏河的背上。这下,魏河就紧张坏了,在家里关起门来,干啥都行,这大庭广众的,要是被人看见了,那就坏菜了。但,魏河也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他感受到了李环对他的依恋。李环还是很精明的,始终注意周围的情况,每当魏河按响车玲,李环立马规规矩矩的坐在车后架上,保持和魏河没有任何的接触。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主要是怕有人看见了。当然,即便是这样,二人也知道肯定有人会把这事儿当作茶前饭后的笑谈,农村没有什么娱乐,在一起谈论东家长西家短就是最大的娱乐,有些人喜欢在叙说和编造中得到某种满足。当然,二人也知道即便是没有这一起赶集的事儿,也会有人说他们两个人怎么样怎么样了,情况在这摆着吗?李环二十来岁,风华靓丽,魏河虽然长的没良心,但该发育的地方都发育了,算是大人了,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家里还没有别的人,加上这风俗习惯,没有偷东西也是贼,何况两个人就是贼呢。既然已经是贼了,就不在乎别人说你是贼了,两个人都这样想,但是,就是做贼,也不能偷东西的时候让人看见不是。集市主要集中在杨村中学的操场上,当然,别处紧挨着的地方也有卖东西的。这时候的人们渴望尽快的富起来,所以很多人做起了小贩,但大家都很本分,绝对没有奸商胡乱要价的。当然了,想胡乱要价也不行,衣服都是从省城的批发市场批发来的,式样、布料都一样,买东西的也不是傻瓜,凭啥你要比别人多要两毛钱?这时候的商贩都没有多大的奢望,赶一天的集市,如果能挣两三块钱就很知足,如果你每个集市都挣两三块钱,周围几个大集市,这个一四七,那个二五八,再那个三六九,你天天赶集卖东西,岂不是一个月要挣七八十块钱?那不是都赶上县长了吗?李环正在挑选衣服,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挤到了李环的身后,一个留着长头发的青年在李环的屁股上使劲的摸了一把,接着就搂住了李环的肩膀。李环“嗷”的一声叫了起来,使劲儿的挣脱,却没有办法挣脱开,毕竟没有那个家伙劲大,那个家伙竟然拿出一把弹簧刀逼住了李环。魏河站在身后看的清清楚楚,这两个痞子就是这乡上的,那个长头发的叫马二嘎子。魏河愤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此时的魏河对李环是什么感情?别说这马二嘎子,就是他哥哥回来搂住李环,他的心里都不愿意。要说打架,两个魏河也不是马二嘎子的对手,魏河捡起了一块半截砖,这块半截砖是隔壁买菜的老汉堰车轮用的。挥着半截砖,魏河奋力的砸向马二嘎子的脑袋,打不过你,我偷袭你,一样可以干趴下你,敢动我的女人,就要承受我的板砖。马二嘎子的同伙看见了,急忙喊叫了一声:“注意!”
。马二嘎子一回头,魏河手里的砖到了,直接砸在马二嘎子的太阳穴上。马二嘎子倒下了,连叫一声都没有。这下可就乱了,魏河知道不能逃走,因为逃不了,吃公家饭的有能力从天涯海角找到你。警察来了,安排人将马二嘎子送到了卫生院,并将魏河带进了派出所。笔录还没有进行完,医院里来电话了,马二嘎子不治身亡,警察直接给魏河带上了手铐,打架变成了杀人犯。半个小时后,一辆挎斗三轮开了进来,魏河被带走了。李环疯了似的骑着车子回到了村子里,直接去地里找到了保军。“二哥,小河杀人了,被警察带走了,你快去矿上找你三叔回来,想法救小河呀!”
魏保军听了李环的叙述,直接接过李环的自行车骑着走了,他去六十公里外的铁矿找魏三了。李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吴三国家,见到魏丽后再也没有力气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魏丽看到李环这样,吓了一跳,“,小环,咋的了?出了啥事儿?”
李环放声大哭,“小河出事儿……”魏丽立刻就慌了,直接跑到庄稼地找回了吴三国。吴三国回来听了李环的诉说,骑上车去县里了,不管怎么说,赶紧的去找小姨夫,不能让魏河在局子里挨打。县警局拘留审问调查室,魏河的右手被靠在铁椅子上。对面的桌子后面,坐着调查科长王余粮。“姓名?”
“魏河。”
“性别?”
“男。”
“出生年月日?”
“一九六五年七月十三日。”
“那个村的?”
“小罗村的。”
“为什么杀人?”
“误杀,他就是流氓,不仅调戏我嫂子,还企图绑架。”
“你怎么知道他要绑架?”
“他使劲的搂住了我嫂子,还拿出了刀子。”
魏河是过来人,知道怎么开脱。“说说你怎么动的手?”
“我本想从后面砸他一砖头,谁知道他回头,正好砸在太阳穴上。”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王余粮早就看过杨村派出所的审讯记录,情况很简单,就是走一个过场。魏河被关进了小黑屋。此时,魏河不后悔打死了马二嘎子,就是觉得咋重新来一次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呢?原先自己是第二年考上大专,以后成为国家干部的,没有经历过赶集打死人这道程序呀。难道打死还白打死了不成?魏河不相信,虽然马二嘎子是一个臭流氓,首先肇事,但也不可能打死了赔俩钱完事儿。吴三国的小姨夫不可能出面,但可以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当他打电话问熟人时,得到的消息是审讯已经搞完了,人没事,单独关在一个黑屋里。两个人分析了一下,有可能判刑,并且还不会轻,毕竟打死了人。小姨夫建议尽快去马二嘎子家赔礼道歉,表示经济上给予赔偿,只要死者家属不找麻烦,就可以判的轻点,别无办法。魏三和魏江下午就从铁矿上赶回了村里,正好吴三国也从县里回来了,听到魏河在局里没挨打,魏三就不那么急躁了。事情已经出了,他最怕魏河年龄小受打不过啥都胡说,魏三知道魏河将来肯定要被判刑,但判的轻重全依据交代怎么说了,会说和不会说不一样。“咱们能不能见见小河?”
吴三国摇摇头,“小姨夫问过了,判之前不让见,我们还是想想咱们找什么人能少判两年吧。”
这是有规定的,魏三也知道见不到魏河。半夜,气急了的魏江将李环狠狠的揍了一顿,你就这样照顾弟弟的?李环硬是没有反抗,也一声不吭,任由魏江一拳一拳打在她身上,眼泪却没有停过。是我害了小河,是我害了小河。后来,魏三去了马二嘎子家,拿出了他积攒的三百块钱。马二嘎子的家人说话很难听,魏三一直的陪着不是。马家的人已经知道了事情发生的经过,这马二嘎子是啥货色?他们比谁都清楚。调戏人家的嫂子,谁能受的了,完全是误杀,看在三百元钱的份上,马家的儿没有去警局闹事,几天后,将马二嘎子草草的埋了。两个月后,县里召开了公判大会,魏河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公判那天,魏家的人都去了,包括大大伯家的两个儿子、两个已经出嫁了的姑娘、二大娘家哥仨、如燕、丽娟等。李环看着被剃了光头的魏河瘦小单薄的样子,哭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