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被刑部和缉捕司行文缉捕,元州当然也知晓。谢隐开口就挑明这一出,无非是想试探元州王的态度。陈士俊仿佛早有预料,马上说道:“我家老王爷说了,元州小地方,穷乡僻壤,不比神京神朝帝都,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并不想参与神京那些权力争斗。”
他说得很坦率,向谢隐表明元州王的友好。谢隐哈哈一笑,道:“谢某这不是还在夜王爷的地盘吗?你且回去,我现在有事,还要和夜王爷谈一谈。”
陈士俊倒也是个爽脆人,闻言朗声道:“好,只要九王殿下进入元州地界,我家王爷定会尽地主之谊。”
说完又是一礼,然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这时局真是难料,没想到殿下如今成了香饽饽。”
李夜吐着酸水,很是失落。谢隐收起神色,问道:“依你看元州王是什么意思?”
“示好。”
李夜想也没想就说道。“既然当着我李夜的面请殿下过去,他们也不敢对殿下怎么样。除了示好,我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意思。”
谢隐并没有像李夜表现得轻松,要是元州王前来缉捕他,反而还能让人接受。“现在殿下有什么打算?是去元州,还是和我一起返回宣州?”
李夜问道。“你要回宣州?”
谢隐一愕,现在回去,自己的引蛇出洞之计就要半途而废了。“连元州王都知道我们玩这一出,还想引谁呢?只怕人家看猴子一样看我们演戏。”
李夜无奈地说道。难怪一路以来毫无动静,原来行踪早已暴露。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谢隐不由得想到了一个在心中狐疑已久的问题,问道:“你府中会不会有奸细?”
李夜的面色变得很难看,从种种迹象来看,除了王府有人泄露了消息之外,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沉默了很久,李夜忽然说道:“殿下,我想改变计划。”
“既然引蛇出洞不行,我想来一个将计就计。”
谢隐很好奇李夜怎么将计就计。李夜继续说道:“那些人恐怕在宣州布满了眼线,我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了如指掌。。”
“那我就来一个出其不意,做一件他们想破头皮也想不到的事。”
说到这里,李夜神色有点激动,压低声音道:“我现在掉头就去甘州,一来打乱他们的计划,二来……”说到这里他没有向下再说。谢隐却明白他要说什么,李夜是想趁此机会,离开宣州,去找萧颜。这似乎是一个好方法,不过他还是有点顾虑。“甘州很远,又要经过荒蛮之地,你身体行不行?”
“要是遇到那两个神秘女人,你根本不是她们对手。”
谢隐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李夜现在面对的危险比他还要大,随时都有杀身之祸。李夜笑了笑,说道:“殿下莫忘了,我师尊是大宗天。”
“你想找大宗天护道?”
谢隐几乎忘了,大宗天才是李夜最大的依仗。要是大宗天出面,李夜的确可以无忧。李夜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师尊闭关潜修,上次迫不得已才出关一趟,我又怎么能找他护道?”
“不过,要他助我一臂之力,逃过那些人的追踪还是可以的。”
两人主意已定,谢隐继续前往神京,李夜却要转往甘州。当夜,李夜吩咐车驾仪仗继续往神京开拔,中途不许停留。他和谢隐却是偷偷下车了,两人来到一处山岗之上。不由得说,那卖药少女的膏药确实神奇,早几天还剩半条命的李夜,现在竟已恢复。他解开了药贴,换回自己的衣袍。由于蜕去焦皮烂肉,现在他就像个剥了壳的蛋一样,倒也比以前多了份秀气。“殿下,今日就此分别,保重。”
看着谢隐,他不禁思绪万千。初见时的死敌,竟不知不觉中有过一段联手对敌的情谊。谢隐把他从云端踹落深渊,他恨。可谢隐又数次救了他性命,他又发自内心感激。这样复杂的感情,让他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保重。”
谢隐不像李夜,夜风吹起他的锦袍,冷峻的面上,看不出是否因为离别而难过。“殿下,无论神京的风雨如何飘摇,请你记得,只要我李夜还在,宣州都可以为你撑开一把伞。”
李夜很认真地说道。谢隐嘴角微微翘起,像是有了笑意,“要是我闯下了弥天大祸,你不怕连累宣州来为我陪葬?”
李夜有点不高兴,“离别之际,不要说这种晦气的话。”
谢隐却毫不在乎,只说道:“但愿你找到萧颜。”
“多谢。”
李夜莫名其妙地涌起一种感动。看着谢隐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李夜忽然叹了口气,“但愿我们不会是敌人。”
“王爷,你还是太心软了。我本来可以代你杀了他,那样你就不用沾染道誓的因果。”
夜色之中走出一个人影,却是本该留在郡王府中的管家李福。李夜面色比黑夜还要阴沉,冷声道:“你善作主张,派人伏击他,可想到后果?”
李李福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道:“大宗天的意思,是……”“师尊尚且没有出手,几时轮到你做主?整个宣州城差点为他陪葬了,你知道吗?”
李夜厉声道。“王爷是说,宣州纵火的,是谢隐的护道者?”
李福大为震惊。当日他带人在官道上伏击谢隐,本以为一击必杀。直到谢隐亮出灵器,他才知道事情超出了他的意料。为了预防失手被谢隐识破,所以他果断撤走,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没想到,接着宣州城就发生了一场几乎毁灭全城的大火,让李夜险些殉城。这是一场报复?李夜接着训斥道:“这个人,背后牵涉到极难言喻的因果,远比表面看到的可怕,你以后少给我惹乱子,不然上清道场都未必保得住你。”
李福打了个颤,有点担心地问:“那他会不会怀疑我们?”
“这个未必,毕竟我也的确没有派人去伏击他,完全是你胡作非为。”
“对了,王爷,你说那对卖药女人是不是他的人?”
李福又问道。“应该不是。”
即便亲眼所见谢隐全力出手,灵器之威也打伤了那个卖药少女,但他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李福更是不解:“那她们为什么要对王爷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