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句魔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无法再行动分毫。
宋苒睁开了眼睛，厄斯宾得猩红的眼近在咫尺，但她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一般，眼中是被唤醒的茫然。
她先是回应了神官，声音乖巧，“知道了温德尔，我马上回来。”
而后，她站起身，提起裙摆，一边走，一边对厄斯宾得说：【你乖一点好不好，先缠在我手上吧。】
厄斯宾得的胸膛上下起伏，像是在沉浸在刚刚的吻里没有回神。
少女顿住了脚步，又叫：【厄斯宾得。】
像是在生气。
他心里感到了烦躁，不想少女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也不想她用冷冷的目光注视自己。
【……好。】
纵使很不甘愿，但他还是化为了血雾，乖乖缠绕在她手腕上。
*
上了马车，宋苒先是让厄斯宾得迷惑了十字架，而后便悄悄掀开一点掌心，另一只手的拇指在发痒处轻轻碰了一下。
随着这轻轻的触碰，脑中浮现出汤姆的声音：【……妹妹。】
他低笑：【你可以接受这个咒术，听到我的声音，说明你果然是我们王室的血脉。】
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要牢牢掌控着巴特，巴特王室自然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手段。
他刚刚在肩膀上的那一个触碰，是王室血脉能够使用的咒术之一。
施咒者，会将自己想要传达的信息，隐秘地告知接受咒术的人，并且这一信息，并不会被其余人发现。
宋苒能感受到，神官正在注视她，厄斯宾得也在注视她。
她闭上眼，不让自己露出丝毫可疑之处。
【你想说什么？】
【王兄只是想补偿你，】汤姆笑着说，【以前我不知道你还活着，甚至生活在贫民窟那种低贱的地方，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心里真的很难过，我甚至在想，如果我能代替你就好了。】
宋苒语气轻柔：【殿下，你说这些话真让我感到恶心。】
她想起之前塞拉说，是珍妮陷害她成为祭品前往吸血鬼王城的事。
以前的珍妮，还没有被公爵接回去，和原身一样是一个在贫民窟求生没有丝毫身份地位的人，她是怎么能影响到神殿的决定的呢？
再往前回想原身在贫民窟的悲惨过往，以及数次遭遇不幸，靠着自己死里逃生的事，便觉奇怪。
但是，将这些奇怪之处和这个三皇子联系起来，就好像说得通了。
汤姆哈哈大笑。
笑够了，他说：【艾娜，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和王兄都是一类人。】
仿佛是陷入了回忆，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当初母妃怀孕，一个现在已经死去的占卜师和我说，母妃这次生下的是一个恶毒的孩子，以后会继承巴特，成为巴特的王。那怎么行呢？成为王的应该是我才对。
那时我还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故意犯下大错，让父王气到要杀了我。母妃为了给我求情保全我的命，触怒了父王，被直接赶出了王宫。一个娇滴滴的，被荣华富贵滋养的女人，很快就衰败在肮脏的贫民窟里。
我好奇占卜师说的那个，以后会统治巴特的恶毒的孩子，所以一直等到母妃生产完才杀了她，可是她生下的是一个女婴。一个女婴怎么可能成为王呢？巴特从来没有女人做王的例子。
所以我知道，占卜师那个老东西说错了。
更何况，你还在贫民窟里像是圣母一样长大，一点也不恶毒。除此之外，你居然还信奉神，信奉神殿，信奉神官温德尔！
神殿的存在，这么多年来一直威胁着王室，他们的权利太大了，这是不应该的，是每个想成为王的人该去打压的。
可你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只会羡慕地看着出宫游玩的公主！
如今，神早就消失了，温德尔能使用的神力，不过是神消失前留下的力量而已！他能用，我也能找到办法用！
艾娜，珍妮从小和你在贫民窟一起长大，她告诉我，你一直很羡慕王宫里的公主，渴望得到和公主一样的宠爱。现在王兄知道当初做错了，听信了占卜师的鬼话，害了母妃也害了你，但现在我可以补偿你了！】
汤姆的承诺，宋苒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故作好奇地问：【你说神坛的神力，只要找对方法，不止温德尔能用？】
汤姆说：【当然。有了神力，再加上王位，我会成为主宰！等我掌握了所有的权利与信仰，王兄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最有权利，最受宠爱的公主！你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若你不信，我可以立下血誓！】
【可你曾害我，想除掉我，现在这样，不过是看我对你有用罢了。】
不过，汤姆能利用她，她又为何不能借此机会反过来利用他呢？
剩下的黑化值以及爱意值，似乎都有着落了啊。
汤姆暂时停住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就在他以为自己劝不动她的时候，少女却在脑海中轻轻笑起来：【但是，你说的话听起来不错。所以，代价呢？】
汤姆瞬间狂喜，他激动地喘息着，【代价是，帮我摧毁神殿。】
手腕上，血雾还在亲密的厮磨她的腕骨；脖颈间，属于温德尔的禁锢发烫，似乎在提醒她囚徒的身份。
那些干净单纯，无辜可怜又惹人怜惜的伪装下，野心，贪婪与蓬勃的恶欲，在她的血液中快速流动。
那是从未被温德尔发现的真实。
也是曾深深引诱厄斯宾得的罪恶。
马车已经停下，窗外洁白的神殿，在阳光下发着圣洁的光。尊贵的神官大人，在神殿内静静等待着，等待他心爱的，似乎已经被彻底驯服的囚徒回到牢笼。
少女睁开眼，笑着说：【好啊。那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