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自己问了也是无用,华兴文总不会明白告诉自己。
莫云溪想到这里便作罢,也不打算追着他问。
就这么继续往前又走了一段路,莫云溪的思绪已经移到了别的事情上,华兴文却又忽然提起刚才的话。
“莫大人难道就不好奇,本官是怎么知道的?”
听人这故意吊她胃口的话,莫云溪心下虽然觉得无聊,但也还是配合。
侧过脸看他,努力装作好奇,一本正经地问道:“那华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与莫云溪有多熟悉,就知道她现下这话有多敷衍。
分明是华兴文自己先挑起的话头,可这会子得了这样的回答,却又不满足起来,微蹙着眉头,“莫大人好生无趣。”
莫云溪:……
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华兴文看了好几秒,莫云溪才道:“这些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城东巷子的事情我不想让皇上知道,是怕扰了表面上的安宁。”
她说完,颇为感慨地又补了一句,“虽然只是表面上的安宁,但也总比没有的好。”
“上京城中的局势想来你比我清楚,咱们现在可以说是一致对外,这些事情你知道了也无妨。”
想起刚下早朝时和华兴文的打趣,莫云溪又极为正经地望着他,用警告一般的语气又说,“一码归一码,本官可没有要跟你联手的意思。”
闻人言入耳,华兴文忍不住失笑。
不过早上一句打趣,她竟还这样当真了。
瞧着莫云溪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华兴文嘴角的笑就压不下去,“莫大人放心,本官可不是那没眼色的人,你不愿意的事,本官还能腆着脸凑上去不成?”
这话却让莫云溪觉得十分不屑:
以前这样的事情,他干的还少?
心下如此想着,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这话说出来只怕今日她就走不出这皇宫的三门外了。
她正想着,华兴文的声音再次到了耳边,这次听着却很是认真。
“我早同你说过那封崇正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蓄意接近你,都追到无慈山上了,如今搞出这么大的动作,也在意料之中。”
莫云溪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应他,只凭他继续说下去。
“你后院里那位要是真的研制出了什么新型弓弩,可得多派些人盯着,天翼国在周边各国中实力不容小觑,这位三皇子听说可是他们未来的储君……”
“野心大着呢!”
末了,最后一句语气比先前轻快,华兴文一口气说完了这些,也就不再继续,只等着莫云溪的话。
将他这些话听到心里,华兴文所说,莫云溪又怎会不知道。
可封崇正这个人实在是令人难以看清,要么是真的脑子不行,要么可就是城府极深,深藏不露,连她这样久经沙场,阅人无数的都看不明白。
“他盯着的也是西厂,华大人近来对我西厂之事颇多关心,是单管着一个东厂还不够么?”
本以为她要说什么话,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莫云溪还是不同自己认真。
听着人的打趣,华兴文也就知道了她不愿就此事多说,便也顺着她的话笑道:“莫大人这可是折煞本官了,单一个东厂都已经足够让我头疼了,这西厂还是莫大人自己好好儿管着吧~”
华兴文识趣,莫云溪心里头也轻松不少,可这几日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压在她心头,总叫她不得展颜。
哪怕是同华兴文在这儿打趣说笑,阴阳怪气,也不能有从前的畅意。
走着走着,就到了三门外,一迈出去,面对着通向宫外的大门和候在宫道上的两顶官轿,两个人却是不约而同地站住了脚步。
彼此似乎都想说话,却都没有开口,静静地望着对方。
对视了好一会儿,还是华兴文先笑开了,“莫大人若是舍不得本官,不妨都叫他们回去,你我一道步行出宫,你看可好?”
“自作多情。”
莫云溪槽了一句,但还是依言直接往外走去,华兴文见状,一笑跟了上去。
看着自家主子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宫门,跟轿夫一道候在那里的姬褚和墨七就不淡定了。
“诶……”
两个人原本在那边倚着墙站着,这下可是同时往前了一步,望着莫云溪和华兴文已经走远的背影愣神。
东西两厂的人有事的时候勉强还能相处,没事的时候就是水火不容,谁看谁都不顺眼。
明白过来他俩已经弃轿而走,墨七和姬褚也看了看对方,都是极为不屑地“嘁”了一声,转头就带着各府的轿子走了。
却说莫云溪和华兴文出了皇宫,两人就那么并肩走在大街上。
若不是身上还穿着官服,叫旁人看起来倒还真像无话不说的密友。
“我有一事,想听听华大人的意思。”
“哦?”
一听她有话要问自己,华兴文一下子就拿捏起了腔调,一副准备好当人生导师的模样,“什么事,不妨说来。”
莫云溪撇了撇嘴角,无语过后,切入正题,“你觉得,城东巷子的事情他知道吗?”
因为在大街上,人多耳杂,有关朝廷的事情本来就敏感,因此便只用了“他”代替。
这说的自然是小皇帝李恒。
“虽然刚才在那儿他没问,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莫云溪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刚才在御书房的情景。
小皇帝的神情始终淡淡的,可为着中秋宫宴的事把他们召去御书房,又没说多少要紧事。
而且她总觉着,小皇帝今日瞧着像是有些欲言又止。
华兴文双手负在身后,上半身板直,言道:“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要紧,既没当着你的面问,什么也没说,那就是不知。”
此话一出,莫云溪顿觉醍醐灌顶,仿佛头顶落了一滴雨一样一个激灵,“这话很是。”
“天威难测,有些事情知与不知,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眼前的事情。”
提到小皇帝的手段,莫云溪不禁想起各国来朝的首日那天。
“咱们这位皇上,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