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就知道这个人留不得，大哥，你放心，我这就下山去把他砍了，剁成肉泥带回来！”
好一会儿没说话的方平淳忽然开了口，一开口说出的话就十分暴戾。
他说完这话，不待晏冠宁回应，一把从地上提起大刀，拎着刀就要往外去。
晏冠宁连忙抬手，叫门口站着的几个人将怒气冲冲的方平淳拦了下来。
“我说大刀，遇事不要这么冲动嘛！”
晏冠宁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劝道：“那管思聪固然可恶，他到底是京城贵族，高门大户里头的少爷，咱们要是把他杀了，寨子里的兄弟们还想不想要安宁日子了……”
他们虽然昨儿才抢了管府，可这到底也只是土匪抢劫，拿了些钱财物件，打伤了他们的几个家丁而已。
要是真真把管思聪的性命取了，管家的人能善罢甘休才怪！
左右两边也有不少人劝了起来，方平淳虽然心下不忿，但也不得不就此作罢。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晏冠宁身边，显然很是不甘心，“大哥，管思聪那厮这么欺负我们，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晏冠宁一脸神秘地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深沉，“只是时候还没到。”
“他与我们可是有大仇在的，我不会忘，无慈寨的兄弟们自然也不会忘。”
后头的话忽然沉重了起来，整个忠义堂也寂静下来，不复刚才的喧闹。
晏冠宁回到正题上，看向来回话的人，“他们走到哪里了，离寨子还有多远？”
那人大声回禀，“还没有上山，正在山脚下徘徊，应该是还找不着路。”
这句话格外重点，让堂内的人俱是一愣。
刚才抓的那两个人不是官府的人吗，他们既已经走到了半山腰上，现下又怎么会找不到路？
既如此，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
——这两人并不是官府的人。
心下有了猜测，又知道那些人还在山脚下，晏冠宁在太师椅里也坐得稳了些。
他语气又恢复到方才，慢条斯理地问道：“说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莫云溪从刚才他们的反应中也察觉出来些东西，眸光流转，当即就改了话。
“回大当家的，我们两个其实不是难民，这是京郊村子里的百姓，实在是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了，又听说这山上有处寨子，就想着先来山上一探究竟，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一样。”
“你是想投奔于我，来此落草？”
晏冠宁眉头一挑，对莫云溪所说的话未置可否，说不上十分相信，但也并非不信。
“是。”莫云溪点点头。
“京城那帮狗官，拿着朝廷的俸禄，干的却是猪狗不如的事情，欺压百姓，抢掠良民，我们兄弟俩家中原本是做灯笼生意的，却被他们逼得交不起官府每月要收的月钱，这才起了当匪的心思……”
她脸上的神情竟然很是坚定，眼神也有些迷离，像是真的在追忆什么事情。
这两个人看着倒是有点意思。
晏冠宁仔细地观察她的神态，觉得人不像在作假。
摸了摸下巴，晏冠宁语气带了几许玩味，“你方才说传闻？什么传闻，说来听听。”
莫云溪一愣。
她刚才不过是忽然改了主意才那么说的，谁知他还细问起这个来了。
心下无奈，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现编，“京城内外早有传闻，说无慈山上有一个寨子，名叫无慈寨，里头的人都是绿林好汉，而且个个神通广大，整座无慈山都是机关，等闲人是上不去的，就连官府那起子人到了这儿也只能是无计可施，败落而逃。”
莫云溪话锋一转，脸上扬起了一抹笑，“百闻不如一见，如今我兄弟二人见着大当家了，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威名赫赫，名副其实。”
寨子里的人大多都没什么文化，一听到她这好些话，早就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满是钦佩地看着莫云溪，更别说什么不相信了。
“哎，你说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就是就是……”
堂内方才还充满了愤怒的人很快就转变了态度，这也叫坐在正中央的晏冠宁态度为之改观。
晏冠宁一方面觉得这人倒是很会说话，一方面心中的怀疑也淡了不少，看向莫云溪，道：“你不是说想要来当匪吗，可当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这寨子里的人个个都有长处。”
说着，又翘起了二郎腿，端起了老大哥的架子，“你们俩，凭什么留下？”
青玄扭过头看了看莫云溪，就见她笑着说道：“大当家的，这寨子里头的规矩我们都懂，我们敢上山来投奔，自然就要叫大当家的看见我们的本事。”
说完之后，在青玄疑惑的目光中，莫云溪上前两步，到了晏冠宁跟前，声音比方才小了些。
“我刚才听见他们说，官府的人和管思聪此刻都在山下，我们兄弟俩先前与管思聪有过一些正面交锋……”
莫云溪眸光发亮，“不如就叫我们跟着兄弟们的一起去，助大当家的击退那些人，也正好能看看大当家的威武雄风。”
她声音不高却也不低，堂内前排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一听他们和管思聪还有过正面交锋，连带晏冠宁和方平淳在内的一众人等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复杂了许多。
晏冠宁眯了眯眼，不禁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人，反问她，“此话当真？”
“当真。”
莫云溪神情笃定，一点儿也不像作假，果然叫晏冠宁下一刻就拍了板，“好，那你们两个这次就跟着我们下山，一道对付那些人。”
说完，晏冠宁大手一挥，起身就往外走，“弟兄们，我们走！”
“是！”
方平淳跟着晏冠宁往外走，充满顾虑地回头看了一莫云溪，到底也没说什么。
莫云溪走在中间，跟着队伍往外走，而身侧的青玄则是一脸懵逼，满脸都写着不解。
“不是，您要跟着他们一起打管思聪？”
莫云溪一挑眉，“嗯”了一声，云淡风轻的模样叫他看不明白。
“不止。”莫云溪笑着摇摇头，表情高深莫测，“还有曹政的兵。”
说完就大步往外走去，留下青玄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