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一个眼神示意,就有两个侍卫过来一把将刘子琦从地上拽起来,一左一右拖拽着人就往后院去了。
悠哉悠哉地跟在他们后面,青玄神情非常自得,手上还拿着一把折扇,大秋天的“啪”的一下打开。
这还是当时在陇西蔚县,墨七假扮莫云溪时拿的那把扇子,决定回京的当日就被他从人手上抢了过来,自己用得十分趁手。
侍卫们随便找了一间半大不小的屋子,一开门就将刘子琦扔了进去,直听得人哎呦着喊。
青玄后脚走进来,看着地下躺着,表情痛苦的刘子琦,手上的扇子轻摇,刚想说些什么,刘子琦却先有了话。
一开口就又是抱怨,“哎呦,瞧瞧,瞧瞧!我攒了半辈子的钱,当初不过是想买个官儿做做,谁曾想倒把大半辈子都赔进去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哎呦……疼死我了,你们也不知道轻点儿!”
看着人又快要折腾起来,青玄冷笑一声。
想他定是一看莫云溪不在,就觉得没人能治他,敢治他了。
这人青玄实在是看不上,很是嘲讽地说道:“你这若是就叫把大半辈子都赔进去了,那牢里头的那些人又算是什么?”
“跟你一道来的那三十五个人,已经全都下了诏狱,至于蔚县那个何訾清,也就是你求爷爷告奶奶,想从他那儿买官的那位,现如今人已经在天牢里待了整整一日了。”
这话倒一下子唬住了刘子琦,青玄见状,顺势又补了一句,“若不是我们厂公留着你还有用,你只当你现在还能在这儿跟他们闹腾呢?”
“西厂的手段想必你也听说过,你若在这安分呆着倒也罢了,若是不行,那我们厂公也并非是非得留你不可。”
一连串的话说下来,听得刘子琦一愣一愣的,一方面觉得青玄说得在理,一方面又感慨起来自己命运悲惨。
看着人万分沮丧地瘫坐在那里,青玄也懒待再理他,食指一动,一声脆响收了折扇,撂下一句吩咐就往外走去,“记着主子的话,把他看好。”
刘子琦可是那日破获陇西之案的一大线索,旁人知不知道的,终归他留在京城都很危险,早晚会被有心人发现。
但,那也是到时候的事了。
一夜无事发生。
更夫提着小锣一边敲,一边走在街上,为城中百姓报着时辰。
天蒙蒙亮时,街上不知哪家已经有公鸡打鸣连着数声,从睡梦中叫起了临街住着的无数人。
陇西之案基本解决,莫云溪这一夜睡得十分踏实安稳,一觉醒来,靠坐在榻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睡了个好觉,起来后神清气爽,莫云溪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穿好衣裳,外头伺候的人听见动静,迅速打了热水来为她盥漱。
直到卯时过半,莫云溪才从从容容地用完早膳,出门乘着官轿入宫,险些就误了上朝的时辰。
轿子停落在三门外,莫云溪走过长长的一段宫道,到了太和殿外。
踩着太和殿的丹陛一级一级上去,她前头是穿着红色官服的几位大员,身后是紫衣朝服的文武百官,往常上朝时熟悉的感觉一瞬间又回来了。
文武百官排成四列,整整齐齐地进了太和殿,一片庄严肃静之中,只有群臣跪地行礼时的衣物摩挲声,接下来便是山呼万岁的声音。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皇帝叫起之后,整个太和殿内又回荡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直到众臣持着笏板端端正正立于殿内才罢。
群臣依次列站,往日这时候早该跳出来上奏本的,今日都站在位置上,闷声不语。
华兴文和莫云溪并排而立,二人几乎都感受到了他们身后传来的无数道灼灼目光,面朝前方,挺直如松。
朝中谁人不知,他们二人昨日才刚刚从陇西府回来,一回来就带了足足九千万两银子,昨儿下午疏通南杭运河的旨意就传遍了整个大周。
如今这二位可是大功之臣,又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从前便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有了这一遭,只怕都要红得发紫了。
因着如此,今日大殿上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莫云溪和华兴文身上,不知道今日皇帝是否还会再另行奖赏,那有点眼力见儿的,自然也不会在此时冒出来与他们争风头。
半晌也无人上奏,孤坐上首的小皇帝手搭在龙椅的扶手上,眉目端肃,朗声问道:“今儿早朝怎么这样冷清,诸位爱卿都无本可奏么?”
话落之后,还是没有人吱声。
小皇帝目光从群臣中一一扫过,并没瞧见管玉崖的身影,他今日又没来上朝。
“管王爷今日怎么没来啊?”
小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的注意力短暂的被吸引过去,几息之后,吏部就有专门负责朝臣告假的人站了出来。
“回陛下,吏部并没有收到管王爷告假的本子。”
小皇帝身形一滞:不曾告假?
不曾告假就直接不来上朝,这不是明摆着无视宫规朝仪吗?
座上人面色阴郁了许多,有跟前的官员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吏部回话那人的袖子,那人才后知后觉地找补了一句,“……陛下,管王爷许是家中有事,没来得及递本也未可知。”
这话一出,小皇帝脸上的阴郁之色明显缓和了,太和殿内站着的众臣一霎时也轻松不少。
其实管玉崖是否告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着百官的面,如果他有意不假而走,那便是藐视帝王之威。
事情到底如何,饶是人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也没有一个人会说出来。
或许是看场面过于尴尬,众臣中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将笏板高高举过头顶,扬声禀奏:“启禀陛下,疏通南杭运河一事业已开行,工部上了请银折子,还请陛下早日批复,以便后续之功。”
工部的大臣说话正是时候,小皇帝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大手一挥,当堂就金口御批了。
“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