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手里捧着只有在影子里能看见的烹饪好的食物走来的时候,那副陶醉美味的姿态,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真的有一种美食摆在自己面前。 莫兰特王武装席卷,将这些东西全部转化,毕竟是同属一脉。 看到精心准备的食物被吸收,鲍勃感到无上的荣幸,身后传来一众老鼠蟋蟋索索的声音,仿佛在送别。 “德拉坡尔家族的力量要消散了,这是它们最后的存在。如果正常的德拉坡尔家族血脉激活了猪倌,鼠灾会把城堡附近全部席卷而过,死伤数千。但现在,只剩这么点了。”
欧米伽回收了莫兰特王武装,感受着其中波动着的力量,为墨绿色的鞭身覆盖了一道道鲜红色的纹路。 “该离开了,阿曼达,等到学院找到更多的起源墙块的痕迹,我们的判断就有更多的证据了。”
阿曼达不动声色,示意众人可以离开了。 鲍勃走在他们中间,身子逐渐挺直起来,体表那些灰色的绒毛也慢慢脱落消失。 “我、我这是怎么啦?”
出于高效的手段,威廉直接为鲍勃注射了镇静剂,将他扛起来。他解释道:“上去后,我们会找专门的心理辅导人员来确认,如果让我们来说明情况,反而麻烦。”
学院的手段一向有些直白,一行人很快离开了这里。 阿曼达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地下通道的口子,隐隐约约的光芒里,一只灰色的老鼠慢慢爬过,啃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谷物颗粒,一点也不害怕生人的注视,随后遁入了黑暗之中。 这里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污染特性,被归正了。 那些明明没有合适的环境就保存了太久的古代祭祀的大鼎和祭祀用品,也会在几天之内垮塌老化,就算是充当正常研究的文物,也没有多少价值。 而讽刺的是,此时整个欧洲大地上,至少是不列颠帝国全境内,旧日化的污染才刚刚开始显露自身的危险。 阿曼达要离开不列颠本土的时候,甚至没法搭乘正常的商用轮船。 港口挤满了那些曾经在女王复苏的时候,幸运地收到庇护没有被眷属化的人。他们很少能够忍受明明和人类一个样子,却时不时发疯的同类,甚至是那些朝着中度污染转变的趋势逐渐发生。 而且,污染的传染性特性也不可小觑。虽然女王已死,没有了污染源。可要是时常接触这些污染者,难免会有某些时候夜深人静,忽然觉得这些污染者的脑回路可能是正确的。哪怕仅仅只是耳濡目染见得多了,忽然思考了一下,一旦开始代入其中,那些污染就开始传播了。 而这就是思维感染的可怕性,有时候你甚至不知道自己被感染了。 “巨人杀死了怪物还是杀死了我们的女王?”
“独家报道!巨人杀戮平民的照片!”
“根本没有什么怪物,一切都是假的,是学院的阴谋,为了和教会一起谋划我们的国家!”
人类是一种具有精神多样性的生物,亦或者容易被煽动。 阿曼达看见了那漫长的队伍外边,正在游行的人们。 他顺手扯了一张掉落在地的报纸,上面有些模糊的画面,正是黑暗信徒们被小阿曼达变身的复合特利迦杀死的情景。 除了伦敦,基本上大部分不列颠全境受到污染的人们,根本没有看见那怪物的本体。 他们只是把那短短一天之内看见的幻觉当做是一种不真实的假象。潜藏在之中的黑暗信徒自然就开始煽动这些错觉,至少这些轻度污染者们在大部分情况下,和正常人无异。 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这都是学院和教会为了谋求帝国权力的阴谋,毕竟国教立马宣布回归教会,学院的武装力量到位之后,也开始了史无前例的管控。 很多中度污染者被收容之后,他们的家人还没来得及见识到中度污染者的不同之处,以为是无妄之灾。 种种因素结合之下,一直以来把光之巨人形象当做代表宣传的教会,也不再那么在人群中具备普适性。 一些漫画作品和周边玩具被大人们丢弃,这还只是阴谋论者。 那些更痴迷到相信是光之巨人杀死了本应该统治帝国,将不列颠带入新的世界霸主位置的女王的信徒们,对于光之巨人,就更是痛恨了。 美洲的那帮囚犯和恶棍异教徒的后裔建造的国家,反而拥有了先进的技术,发展起来的学院辐射全世界。教会甚至也将那边视为大本营,完全抛弃了他们伟大的帝国,不列颠明明是第一个殖民时代的霸主,此刻却衰弱尽显。 无论是做生意还是文化交流,那片美洲大陆上的无礼者,自视为人类文明的灯塔之光,这是他们这些老牌的帝国公民眼中,所不能忍受的。 如今,在污染的促进下,这种憋屈的蔑视感开始增长。 “把这些背叛者赶出去!”
“没有什么怪物,我们都是正常人,是学院欺骗了我们!”
人们高声喊叫着,推搡着原本用来隔离队列的铁网护栏。 那道护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嘎吱嘎吱。 到处都是刺耳的怒骂声,投掷着手头能够捡到的一切物品,丢入排队的人群之中。 阿曼达注意到本地的执勤小队已经开始准备催泪弹了。 好家伙,看来这是西方人传统啊。 看起来学院根本不准备解释事情来由,难不成你要告诉他们过几年会有一个毁灭世界的黑暗邪神降世,大家只要按照学院的规划就能活下来? 还没等学院解释规划,混乱的人群已经开始自己走向毁灭了,都不用等邪教徒和加坦苏醒了。 你宣传了几十年的科学理性,如今却被全然推翻,人们只会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冲击,绝对不会冷静下来面对一切。 “前面的,别愣着了。这帮欧洲佬智商太低了,倒不如放弃这片土地,专心守好美洲大陆便是。”
检票的学院人员毫不留情地嘲讽着外边那些情景,继续骂道:“明明我们能够保证所有的生活保障,可这些人却被几个明显哄小孩子的理论一忽悠,就忽然怒不可遏仿佛自己蒙受了欺骗要追求正义了。这几十年里,世界市场逐渐以美洲为中心,欧洲逐渐被打压衰弱的时候,甚至还有地方爆发人道主义危机的时候,我可没见这些人出来高喊几声。”
阿曼达被推进船舱,回头看向岸边,检票员哈哈大笑,拍了拍阿曼达的肩膀,说道: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想要拯救世界的时候,总会有人扯你的后腿。”
阿曼达问道:“那你觉得要抛弃这些人,只保留我们所认为的文明人吗?”
这位检票员没想到自己只是说教说教这个看起来是低年级的学生,却被反问了这么一句。 他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道:“嘿嘿,我也只是发些闹骚。这个问题就交给大人物们去思考吧。你看,我刚刚说要抛弃这片土地,就如同他们选择把我们当做目标斥责一样,这都是人和人之间的对立。也许面对什么灭世危险的时候,人类才会握手言和,共同面对。但是在我们还有吃有喝的时候,反而会滋生很多极端言论吧。你该走了,小子,要不然后面排队的人要揍你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