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三伏天,哪怕到了夜晚外面也是挺热的。
纪深靠在车门上抽烟,一动不动身上也冒出了薄汗。
他仰起头望着那扇窗,直到昏黄的灯光变亮,他才收回视线,坐进了车里。
纪深知道蒋南意今晚一定会住在这里,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离开。
似乎就这样隔着一扇窗的默默的支持也能给她带来一点力量,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
时间走到凌晨,楼上的灯灭了,过了一会儿,楼下的那扇门也重新打开。
纪深朝车窗外看了眼,开门下车站在院门前。
院门口是一米来高的木栅栏,拦人是不行的,只能作装饰和拦一拦小动物。
蒋南意走到栅栏前,忽然一伸手,隔着栅栏紧紧抱住了纪深,在他怀里呜咽了起来。
夜风还在肆意地吹,两人相贴的身体泛着潮热。
纪深不太懂如何安慰人,所以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
“你会不会也离开我?”蒋南意哽咽着问。
“我不知道,”纪深诚实道:“至少我现在还不想离开你,以后……我真的不知道,原本我应该跟你说一些类似永远不离开之类的安慰,但是……”
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越是严肃的问题,越是需要深思熟虑且严谨的回答,他不想因为此刻的脆弱而骗她,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还没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同样,蒋南意也明白,她哭着说:“我爸说他把梦洲交给我了,以后有沈浔和你,他可以放心的走。”
那句话如同千斤重担,把一个女孩的一生交托,可纪深却奇迹般地并没觉得有多大压力,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好像原本他就是这么以为的一样。
最后两人坐在台阶上,烟抽了一支又一支,直到最后烟盒里一支不剩,纪深才一把揉了烟盒丢在一边。
“上楼睡觉吧。”他起身说。
又把蒋南意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她身后的裙子,“有事给我电话。”
蒋南意点了点头,看着他打开栅栏门走出去,忍不住往前跟了两步。
那辆车调头离开,道路尽头只剩下了灯光的残影。
纪深半夜给沈浔发了条消息:「我全告诉她了。」
这条消息当然得不到任何回应,因为沈浔此刻正搂着秦娆睡得正香。
……
林同出差两天,从来没像这次一样归心似箭。
走出接机口,林同视线一扫,老远就看见了立在人群里的那个人。
气质太出众,以至于身边的人都自觉离他半米远,加上鹤立鸡群的身高,想在人群中不注意到他都有点难。
林同推着行李箱走过去,唐启伸手,林同直接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手里。
唐启摊着手握也不是放也不是,看得林同一阵发笑。
“我帮你拿行李。”唐启生硬地说。
林同笑道:“那不行,拿行李是男人该干的事。”
见唐启抿着唇,林同勾住他的肩膀,补充道:“我不是说你不是男人啊,我的意思是谁在上面谁拿。”
林同性格比唐启要活泼很多,要不两个都跟闷葫芦似的话,这日子估计没法过了。
出差的这两天林同在微信上调戏了唐启好多次,不免提到0和1这种数字问题。
起初唐启还不怎么习惯,他从来不在微信上闲聊,基本都是有事说事,所以林同发什么,他通常都是回一句“好”或者“嗯”,遇到数字方面的问题,他干脆不回。
唐启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想了想之后问:“你确定你要自己拿吗?”
林同毫不让步,“确定以及肯定,这种时候必须爷们儿起来,你别看你体格比我强壮,但是我技术肯定比你好。”
唐启唇紧抿了一下,不置可否。
那方面他确实没什么经验,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两人坐上车,林同话多一直唧唧歪歪,车开到一半才发现路不对,“诶,这好像不是回我家的路。”
“我家的。”唐启说。
林同心里咯噔一声,心开始狂跳,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
“会不会……太快了点?”
唐启似乎之前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闻言眉梢轻轻蹙了蹙,“太快了吗?那我……”
一听这节奏不对,林同赶忙改口:“其实也还好。”
生怕他下一句就是那我先送你回去。
算起来两人相识也有六七年了,自己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唐启生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唐启的房子在市中心非常好的位置。
一进门,林同忍不住咋舌道:“给沈总办事原来这么赚钱吗?”
唐启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你也是给沈总办事。”
“那不一样。”林同换好鞋说:“感觉你的工作比我的贵。”
“因为你的工作只需要卖脑子,而我的工作需要卖命。”唐启平淡地说。
这句话听得林同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很想抱着唐启安慰一阵,又觉得太矫情了,唐启那种性格的人,估计会觉得他有病。
林同在客厅转了一圈,又从饭厅转到厨房。
唐启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你饿不饿?”
“不饿,我在飞机上吃过了。”
“那……”唐启犹豫了一下,“你是准备洗澡,还是我送你回家。”
林同转过身,还没碰上唐启的视线,唐启已经转开了脸,话说得挺自然,只是耳朵已经红了。
明明已经把他带回家,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一目了然,结果还要装模作样地问要不要送他回去。
简直可爱死了。
林同在心里说:想曰。
这两天林同在微信上跟唐启说了好几次想睡他,并且在昨晚的语音电话里,唐启听到点不可描述的声音。
唐启和林同一样是个男人,当然明白那是什么。
林同是个打直球的人,从他强吻唐启和直接坦言自己喜欢男人就能看得出来。
但是唐启这么迂回和含蓄的人,忽然变得这么直接是林同万万没想到的,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压抑之后不可控的爆发。
以至于林同被唐启整个压在床上时,脑子还有点不清醒。
“等等……你你你你想干嘛?”林同已经紧张得话都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