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睁眼就是天亮。
沈浔这一觉睡得有点长了,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快八点,毫无意外旁边没人,心里还是有点空落落的。
他喜欢在他醒来时能看到她的睡颜,有时她会在床上滚两圈,有时她会眼也不睁就伸手要他抱抱,有时候会缠着他再陪她多睡会儿。
秦娆跑完步回来时,沈浔刚洗漱完在更衣室拿衣服,听见她匆忙的脚步声跑进厕所,沈浔边穿衣服边走过去敲了敲门。
“一一,怎么了?”
秦娆在里面说:“上厕所,憋死我了。”
沈浔靠在门口笑了一下,“楼下不是有厕所吗?”
“上完正好洗澡。”
沈浔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衫扣子,刚准扣最后一颗,厕所门开了,秦娆拉开门,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你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上班。”
沈浔乐见其成,扬了下眉,“这么好?”
秦娆说:“晚上睡太早没时间陪你,白天多陪你一会儿,你给我开个秘书的工资就行。”
沈浔先下楼去吃早餐,秦娆冲掉一身的汗,看见洗漱台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有一条几分钟之前的消息,来自谢平笙。
谢平笙:「如果方便的时候,请给我回一个电话,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和你沟通一下。」
不再有从前暧昧不明的话语,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地尊重对方。
两人之间的联系少到可怜,谢平笙和她都很少去公司,就算碰到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
从前收到谢平笙的消息,她还会有些微的情绪波动,时间的洪流下只剩下坦然。
秦娆把电话拨过去,谢平笙很快接起。
“稍等。”
她听见听筒摩擦的声音,估计是捂住了话筒,过了一会儿才是谢平笙的声音。
“抱歉,刚才有点事,没想到……”没想到你休息还会起这么早。
后面半句他没能说下去,因为现在两人的关系,实在是没有寒暄的必要。
秦娆“嗯”了一声,“你找我有什么事?”
提及正事,谢平笙严肃道:“你前几天去医院做检查了对吗?”
没等秦娆说话,他便解释道:“我没有偷窥你隐私的想法,事情是这样的,我这几天正好在医院做季度审查,昨天有个部门开除了一名医生,是妇产科的人。”
听到妇产科,秦娆的心就提了起来,“然后呢?”
谢平笙道:“开除原因是他利用职务之便,把你医疗记录透露给了两名狗仔,你的医疗记录我之前就嘱咐过做了加密,除了你的主治医生和医院高层有,其他人没有这个权限,泄密的是主治医生的同事,通过她的账号窃取了信息。”
秦娆按着头,深吸了口气,连电话对面的谢平笙都听出了她此刻的烦躁。
“作为医院的老板和法定责任人,我对这件事感到抱歉,是否要起诉那名医生,要征求你的意见,毕竟……”
毕竟如果公开起诉,那就等于把她想要隐藏的事情宣之于众了。
秦娆转身背背靠洗漱台,“透露给谁的有线索吗?”
“目前没有,”谢平笙说:“他们私底下做的交易,而且他拒绝透露,医院应该对你做出赔偿,我……”
“没有什么赔偿,”秦娆打断他,“当务之急我只想找到拿到报告的人。”
用钱买也好,或者更强硬的手段也好,她不想自己的隐私暴露在大众的面前。
有时候某些媒体为了博取关注度,会大大降低为人处事的底线。
谢平笙道:“如果你放心的话,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处理,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作为医院的一方确实有一定的责任,但是责任算不到谢平笙身上,秦娆也没让他负责的想法。
“不用,”她拒绝道:“我自己想办法,你能告知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就已经很感谢了。”
谢平笙吐了口气,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又觉得没有必要。
“好,如果有需要帮忙或者配合的地方,可以联系我。”
秦娆挂断电话,靠在原地久久不语。
真是越怕什么越要来什么,越不想让他知道,事情却朝着压也压不住的苗头上发展。
现在必须要先知道那个被开除的医生把消息透露给了谁,才能把消息从中截断。
秦娆想了想,给谢平笙发了条消息。
「可以把那个医生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回复,比秦娆想象中的更为详尽,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及家庭成员等等,比一份个人简历的内容还要齐全。
秦娆:「谢谢。」
消息发出去的同时,洗手间门就被沈浔推开。
“怎么这么久?”
秦娆直接把手机往洗漱台上一盖,朝他看过去,“哦,洗得久了一点。”
沈浔的目光落在淋浴间的玻璃上,雾气已经散去,只剩下凝结的水珠在玻璃上蜿蜒出一条条痕迹。
他当然看见她盖手机的行为,还有当时她脸上没来得及收拾的情绪。
但他没有直接拆穿她,而是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并且顺势给了她一个台阶,“是不是运动量太大了?”
秦娆飞快收拾好情绪,扯着唇角对他笑了笑,“好像是哦,洗了个澡忽然觉得有点累了。”
沈浔垂眸看着她的脸,“早就跟你说过让你慢慢来,别一下做太剧烈的运动,那今天还去公司吗?”
秦娆张了张嘴,显然是在犹豫怎么跟他开口解释自己的出尔反尔。
“还是不去了吧。”沈浔已经知道了答案,先一步说:“在家休息一下,再睡一会儿,下午我争取早一点回来。”
他们离得很近,秦娆一低头,就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
有一瞬间,她想过要和盘托出,让他替自己承受一部分这样的压力。
她一只手摸上他的脸,“最近公司是不是有点忙?”
沈浔握住脸颊上的手,“有一点,不过不算太忙,陪你的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
她打消了这样的念头,算了,她还能再扛一扛。
沈浔侧头亲了亲她的头发,抱起她放到卧室的床上,伸手盖在她的眼睛上,“睡一觉,睡醒了告诉我。”
她眨了几下眼,睫毛在他的手心扫动了几下,慢慢闭上了。
沈浔静了一会儿,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关掉窗帘和灯才走了出去。
等门轻轻关上,秦娆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他温柔又敏感,坚韧又长情,她实在是不知道如果知道了真相,他会不会崩溃,或者会崩溃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