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起这个名字再次在咸阳的官员、勋贵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一封“钱财循环论”让官员们瞠目结舌,秦王和太子对此文大加赞赏,并准备实施,封赵起为五官之一的司空,管理建设商业之事。而他书中所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已经成了街头传颂的名句,就连卖个点心都要说句:“您不如把做点心的方法卖给我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赵起不知道到了汉朝刘安听了这话会不会觉得熟悉,他管不了那么多,“临河而羡鱼,不如归家织网”,以前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赵起现在必须把这话的出处安在自己头上,至于以后刘安会不会把他的尸骨挖出来鞭尸那已经不是他该考虑的了。从王宫出来之后赵起并没有上马车,而是跟李信一步一步的往前摞,赵起感觉自己的脚步很沉重,进宫的时候还感觉自己是个孩子,一身轻松,现在瞬间感觉自己能疯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提出这个论断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最终还是要他来实施,大秦的工商业确实是太落后了,落后到他不知道该怎样下手。他没想到的是秦王居然这么大方,直接把大秦的经济命脉全数交给了他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司空多大的官位他不是不清楚,以前他一直以为战国的司空这一官职不过是掌管土木水利的,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大秦没有专门针对商业的官职,所以秦王把这个新的、听起来挺重要的产业加给了司空。赵起不傻,他也知道秦王把这个官职给他不是真的绝对信任他,也不是他有这个实力,事实上不管他的论断有多么惊世骇俗,但那始终还是纸上的东西,自古帝国就对商业抱着漠不关心的态度,秦王想看到的,不是纸上谈兵,在事实面前,一切需要都显得苍白无力。秦王之所以把这个官职给他估计也是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说到底秦王还是不相信赵起,所以吕不韦成了他的顶头上司。早在子楚被立为太子的时候,吕不韦就已经是大秦的上大夫了,而今天趁着赵起任职的功夫劲儿,子楚太子殿下又在秦王面前美言了几句,吕不韦立马就成了卿,虽然只是个下卿,却是一下上了一个大台阶,他这才算是真正挤进大秦的勋贵圈子了,要知道蒙老爷子为大秦一辈子劳心尽力,也就是个大将军,老了才拜为上卿。至于蒙武就更不用说了,他年龄比吕不韦是小,却是实实在在的功勋之后,现在也只是混了个都尉的官职,比吕不韦整整矮了两个台阶,可见吕不韦的可怕之处。当然这跟现在的赵起关系不大,吕不韦现在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他自然很乐意,谁不希望有两个顶缸的呢?况且走了吕不韦的支持,他做任何事相信都会事半功倍。赵起每次遇到事都容易瞎想乱想,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容易走神。一辆马车迎面驶来,要不是李信反应快,他这个引以为傲的徒儿和大秦未来的希望就要葬送的马蹄之下了。在咸阳街上横冲直撞的马车可不多见,一般的贵族可都不敢这么干,赵起心有余悸的抚着自己的胸膛,看着远去的马车皱了皱眉头。李信则是一脸恼怒,对着赵起抽头一巴掌,说:“你小子又想什么呢?跟为师一年下来见不着几回,走在路上还出神,你要出事了咋整,你让为师怎么跟你白夫人交代?怎么跟你吕伯伯交代?怎么跟王母娘娘交代?怎么跟大秦的百姓交代?”
李信这话说的赵起眉角颤了颤,脸上抽抽了老半天才恢复正常,他这个师父真的是太不靠谱了,他自己也在那出神,还能怪到自己头上。不过再怎么样这师父还是自己认得,咋样都得接着,他现在有扁鹊这个更加牛皮哄哄的师父,也不介意多个二百五的。“师父,小子知错了,小子只是在为大秦的江山社稷考虑,现在国内外局势严峻,大秦的建设迫在眉睫,小子临危受命,不知如何是好。”
赵起不敢跟李信犟嘴,只得说些他听不懂的忽悠他这个武人。李信点点头,把赵起一把拽起来,摸着他的脑门说:“不错不错,小子一心为大秦着想着实不错,只是你说说大秦局势如何严峻了?”
“师父,您久居深宫,自是不懂民生之苦,您站在王宫的城墙上看到的咸阳繁华,那只是表面的,您可知咸阳之外的地方,贫民怨声载道,大秦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我们没有钱财养活自己的百姓,打下天下又有何用?小子也想扩大大秦的版图,只是大秦的江山大了,平民多了,我们如何养活?所以我们当务之急不是急于打天下,而是富国。我们在咸阳生活的很平静,其实边关每日摩擦不断,我们的大秦并不太平,小子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大秦的子民富起来,小子认为,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大秦的土地,理应是天下最富裕的地方。”
赵起一口气说了很多,他才不管李信听没听懂,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至于他的这些话会不会传到秦王耳中他不在意,他为了秦国尽心尽力,对于年少的他而言,这已经是极限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窝在屋子里好好睡一觉,安安静静的过个年。李信摸了摸赵起的脑袋,然后叹着气离开了,他是太子的亲卫,公务在身,不能离开太长时间。赵起回过头,把两只通红的手揣进袖子里,看着不远处的醉香楼头一次露出了杀机,他对李信还是很感激的,要不是李信,他也不可能有今天这身武艺,不可能在醉香楼隐藏的威胁下生存这么长时间。刚刚撞他的马车他很清楚,因为在转身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赵起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意,口中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燕国的二位,本想跟你们做朋友,你们这可就太让人失望了。”
玲儿见小少爷有些冷,就从马车里取了件皮裘披在了赵起身上,吕慧傻傻的抓着赵起的手,小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少爷,天凉了,您上车吧。”
洪三宝从马背上跳下来,拉了拉颈上的皮甲缝子,搓着手对赵起说。赵起点点头,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有点疲乏了。上了马车,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洪三宝这木头桩子终于知道关心他了,现在看来,他似乎过的挺好的,有玲儿吕慧天天缠着他,家里还有老人和兄弟姐妹等他回去,似乎没什么好奢求的了吧。马夫扬起了手里的鞭子,赵起习惯性的靠在车窗边上,这次他没有把玲儿的脑袋从窗口扯进来,他的目光透过窗子定格在不远处醉香楼底下那个朝着他笑的紫衣女子。紫姬成了醉香楼门面,偶尔会出来在门口跟着花娘迎接客人,她穿的很香艳,赵起却提不起一点儿心思,他现在更想把这个女人的脑袋挂在千斤门上示众。赵起现在其实很害怕这些人通过自己的家人威胁到自己,跟一帮刺客没什么道义好谈的,他现在对这些人一无所知,唯一了解他们的地方还是从紫姬口中得知的。他只知道,这个势力中高手如云,光是那天见到的那个男人回头一瞥,就令他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除此之外,高渐离、荆轲之辈也不是泛泛之人。马车行的很快,除了咸阳,极速向着长兴镇的方向驶去。赵起心里默默有了决定,他打算回去之后就找人把自己的家人保护起来,然后着手开始大秦的建设和布置跟这些人的周旋,不把这些人尽数铲除,他不打算减少赵府的守卫。咸阳城的城楼顶上,穿着粗布袍子的少年人望着大道上飞驰的马车发呆,在他身后是一个一身劲装懒懒散散饮酒的少年和一袭白衣,背着琴的俊美男子。“轲,你行事太鲁莽了,若是今日暴露了,我保证你逃不出李信的手掌心。”
高渐离盘膝坐在瓦砾上,面不改色的看着远处的林子。“那小子出神半天,我以为是个好机会,谁知道他旁边那个看着跟二傻子一样的那么厉害。”
荆轲懒散的喝了口酒说,“反正这次也没出什么事,管他呢。”
“他已经起了戒心了。”
粗布衣服的少年说话很简练,他怀里抱着剑,冷漠到似乎世上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赵起吃了口点心,他其实早就发现城楼上的几个人了,只是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交流就一定要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章邯如此,这帮人也如此,难道所谓的高手名字也是这样来的?站的越高越厉害?看来决战紫禁之巅是这样来的,这不成,以后跟人决斗必须在珠穆朗玛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