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望川站在门口,合称熨帖的黑色西装,神色冷峻,看着乔艾芸的时候,比冬日凛风还阴沉的眸子,刻板而严肃。 他垂头看了眼腕表,“还有十秒钟,民政局就开门了。”
耳畔好像能听到秒针滑过的滴答声,短短十秒,如是煎熬。 乔艾芸敛着眉眼,像是有人在一寸寸扼着自己的喉咙,呼吸艰难。 直至秒针跳过59秒,严望川猝然攥紧手中的纸袋,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去上班。”
说着转身要走,乔艾芸忽然伸手拉住了他,“望川……” 她声音轻柔,甚至有些颤抖。 严望川心底失落,他木讷嘴笨,每次提起结婚领证都鼓足了勇气,每次都铩羽而归,心底受挫,难受到了极点。 就好像被人抛上空中,又狠狠摔下。 “……我知道你喜欢我,待我好,但是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和宋敬仁刚离婚不久,你和我一起已经承受了很大的非议。”
“我不在乎。”
严望川若是在意旁人的眼光,也不会苦等她二十多年。 “我在乎。”
乔艾芸手指微微拧紧,将他往后扯了下,“虽然我们认识很久,但相处时间太短,很多事情还需要再磨合……” “你是不是压根不喜欢我?”
严望川回身看她。 乔艾芸恨不能直接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我若是对你没有半点感觉,我会让你碰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严望川对感情之事本就迟钝,垂眸没说话。 “是太在乎,所以更珍视,如果我连过去的事情都没处理好,直接和你在一起,对你也不公平。”
严望川抿起的嘴角,透着一股凉薄的寒意。 乔艾芸看他不动作,上前两步,张开双手,略显艰难的抱住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 他本就生得高大,加上长期锻炼,乔艾芸压根抱不住他,动作显得笨拙而僵硬。 严望川能清晰感觉到她靠在自己胸口,温热的脸紧贴着自己,轻微蹭着,失落焦躁的心情瞬间被抚平。 “现在这个阶段是晚晚人生中很重要的阶段,我也想多些时间陪护她,也给我们彼此多些磨合的时间。”
“六月为期,如果那时你还想娶我……” “我们就去领证。”
严望川眯着眼,他恨不能此时此刻就和她结为夫妻,可是软玉温香在怀,她声音又柔美甜软,他总是拒绝不了的。 “这个提议不行?”
乔艾芸抬头看他。 这才注意到他脖子红透,像是发了烧般。 “可以。”
严望川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乔艾芸说得也有道理,六月为期,五个多月时间而已,不长。 乔艾芸松了口气,咳嗽两声,“那个……你要不要抱我一下。”
这种时候,怎么还和个木头一样,不应该反手抱住她? 严望川僵硬的抬手,又猛地把她搂到怀里,严肃冷硬的嘴角微微翘起。 ** 云锦首府 傅沉刚交代完孙芮的事情,让十方着手去办,准备去段家看一下段林白的情况,之前说去复查眼睛,却一直没等到消息。 他刚上车就收到严望川发来的信息。 【六月为期,她嫁我娶。】 傅沉垫着手中的佛珠,勾唇一笑。 虽说两人一直不对付,总归还是为他高兴。 乔艾芸不比严望川,他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可她肯定不想与她一起,受到的只是周遭人的恶意诽谤,距离宋风晚高考仅有4个多月,给彼此一点磨合期,也能照顾到宋风晚,不失为上策。 傅沉偏头翻了电话号码,给段林白打电话,打了两次都是正在通话。 他只能给段家宅子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喂,三爷——”接电话的是段家的女佣。 “你们家少爷呢。”
“在房间发脾气呢,不知怎么了,最近脾气很暴躁。”
傅沉挑眉,难不成是医生所说的,失明后有一段时间燥郁狂躁? 段林白压根就不是因为这个,他是乐天派,眼睛又不是永久失明,他压根不急。 他是被许佳木那个女人气的。 就在刚才段林白给她打了个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他当时心底还有些小雀跃,这女人吊着自己两三天了,终于要搭理自己了? 电话刚接通,他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句: “……不好意思啊,售楼的。”
段林白直接傻了。 你特么才是售楼的,你全家都是售楼的。 其实许佳木当时正在见自己导师,本科生期末考试都结束,也基本离校,许佳木在读博,留的晚一些,导师正在叮嘱她寒假应该干什么,不能荒废学业,段林白的电话就来了…… 她本想直接挂断,这也是手滑接通了,这才随便找了个理由挂了电话。 可把段林白给气炸了。 ** 傅沉到段家的时候,某人正瞎着眼睛对着一堵墙发邪火。 傅心汉趴在一边的地毯上舔爪子,时不时抬头看向段林白,那眼神活像在看…… 活体智障。 “汪——”傅心汉看到傅沉,冲过去,对着他又是打圈又是狂跳,激动地不行。 “傅三?”
段林白拄着盲杖,一边探路一边往前走,差点撞到墙上。 “你这是在干吗?”
傅沉走过去扶他坐下。 “没事。”
段林白总不会说自己被一个女人给气到了。 “因为许佳木?”
倒不是傅沉能掐会算,而是段林白刚才指着墙,一直说姓许的,你才是售楼的,你还是卖保险的…… 幼稚可笑。 “怎么可能,呵——我才没有。”
段林白靠在沙发上,嘴角哼哼的要翘上天,“傅三,为什么你打电话给她,她就过来,我打电话她就不接?她在搞什么?”
“不接?”
傅沉猜到了一些。 那天晚上他试探了一下,那位许同学活见鬼一样的跑回学校,上回送段林白复查,肯定发现他还不知情,定然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她这么听你的话?”
段林白挑眉。 傅沉眯着眼,靠在他耳边,“其实她就是那天晚上把你拖进巷子里,揍进医院的人。”
段林白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头撞到一侧的落地灯,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傅三,这么大事,你怎么不早说!特奶奶的,居然是她,我说她对我那么殷勤,我还以为……”段林白此刻心里的感觉就是日了狗了。 敢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这人本就风风火火,立刻叫了助理备车,直奔京城医科大,找到了许佳木所在的医学实验楼。 助理下车找人,跑得气喘吁吁才问到关于许佳木的消息。 “小老板,这位许小姐放假回家了。”
“你说什么?”
段林白气得心肝疼。 他远离校园很久,压根忘了学生有寒暑假这回事,“立刻给我查,找到她家住哪儿!”
要是被他找到,他非弄死这个女人。 ** 此刻傅沉已经在另一个考场门口等宋风晚出来。 “三爷,您怎么把事情告诉段公子了,就他的脾气,肯定坐不住,要去找许小姐算账。”
十方不理解,瞒了这么久,怎么这时候告诉他。 “马上孙芮的消息会遍布全城,他们家势必会去找段家帮忙的。”
傅沉垫着佛珠,随手拨弄着中间一颗松绿石。 “嗯,段家几乎垄断了这一块,肯定会找。”
十方点头。 “临近年关,段家人都很忙,联系不上,孙家肯定会直接找林白,若是被他们发现他失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您是特意把他支开?”
“若是孙芮父亲亲自打电话,林白那脾气,怕也不会给面子,得罪孙家倒无所谓,我只是不想把他牵扯进去,干脆让他离京,彻底离开这潭浑水。”
十方点头,若说考虑事情,还是三爷最为周到。 ** 另一边,京城临省市县——宁县车站。 许佳木刚下了长途车,打了出租回家,提着笨重的行李箱,好不容易挪到单元楼门口,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边上站着两个人。 周围路过的人不时对着两个人指指点点。 “许小姐。”
助理小江,率先打了招呼。 段林白一乐,可算特么被他等到了。 许佳木嘴角抽搐两下…… 这人来他们这种小县城,需要穿着貂夹个包? 真是骚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