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破了。
就在裴行俨带兵去支援裴仁基的后,那个齐副将就立即降了郑氏,然后和郑氏私兵联手将荥阳南门打开了。
当看到自己安排在南门的亲兵亡命奔过来的时候,裴仁基暗叹了一声,低声吩咐自己的亲兵队长道:“去,将行俨叫回来,我们该突围了。”
亲兵队长头一低,立即就往前面去了。
单雄信一退再退,一寸长一寸强在面对这个官军小将面前完全不管用,人家一对金瓜锤砸下来,以自己的勇武竟然都差点握不住手里的长槊。一个人,竟然将瓦岗军给逼的节节后退!
看着将瓦岗军逼退了一些,裴行俨停下了脚步喘了几口气,正打算再进攻好将这些瓦岗贼寇逼下城头,却见父亲的亲兵队长过来道:“少将军,该撤了。”
裴行俨神色一变,眼中一抹苦涩一闪而过,这荥阳,终究守不住。将腰间的水囊解下来拔开塞子一番痛饮,裴行俨喊过一个亲兵道:“你去通知大家慢慢撤,我殿后。”
“喏!”
就在裴仁基带着亲兵和少数将士开始沿着马道慢慢下撤到城门口的时候,一个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裴仁基,你竟然守不住荥阳,本监要禀告越王,诛你的九族!”
裴仁基转身一看,只见萧怀静带着几个亲兵一身狼狈的站在城门口附近,看样子,是想夺取裴仁基放在城门口附近的战马却被裴仁基的亲兵给赶了。
裴仁基没有说话,只是拔出横刀走了过去,一直走到萧怀静面前,猛地就是一刀捅进了萧怀静的肚子里:“诛我的九族,呵呵,那你就先死吧。”言罢,裴仁基在萧怀静不可置信的死鱼眼目光中,将横刀拔出来,又是一刀捅进去,接着拔出来又是一刀……
看都不看那具肚子被捅了个稀烂的尸体,裴仁基吩咐亲兵去将战马都牵过来。见识了荥阳的状况后,裴仁基就将两百多匹良马放在了东城门附近,由自己的亲信负责看守,就是为了现在这情形。
裴行俨也很快跟过来了,裴仁基看着已经没有了喊杀声的城头,叹息了一声,估计城头的守军要么死了要么降了。看着裴行俨取了长柄金瓜锤也上了战马,裴仁基再次叹了口气后道:“走,去北门。”北门是裴仁基安排的亲信守卫,不用担心出问题。
程知节打马进城,看到了一脸阴郁在门口迎接自己的单雄信,愣了愣,程知节拨马到到单雄信身边低声道:“单二哥,怎么了?”
单雄信将自己的双手摊开,将虎口的伤势给程知节看了看后低声道:“碰到个官军小将,某竟然不是对手。”
程知节倒抽了口凉气,要知道论勇武单雄信可以说瓦岗第一。瓦岗军前期几次能化险为夷,就是关键时刻单雄信勇猛突击而官军根本拦不住。但今天,竟然有个官军将领能压住单雄信,那就太意外了!
“叫什么名字?”
“没来得及问,只知道是跟着裴仁基一起的。”单雄信咧咧嘴,然后调整了情绪,“不管怎么样,荥阳拿下来了,我们的大计,又进了一步。”
逃了一天一夜到了一个叫草庙沟的地方,看着北面不远处的滔滔黄河,裴仁基右手握着马鞭轻轻的敲着左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父亲大人,我们不回虎牢关吗?”裴行俨升起了一堆火,看着亲兵将铁釜架在了火上开始做饭,有点儿丧气的道。
“吃好喝好,等会去找船,我们过黄河,去河东找屈突通。”裴仁基淡淡的道。
“屈突通会收留我们?”裴行俨有点疑惑的问道,虽然父亲大人和屈突通交好,但现在这情形,屈突通可不一定能说上话啊。
“如果屈突通不收留,那我们就去太原找唐公。”裴仁基手中的马鞭一顿,“当初在河北,我和唐公有共事之谊。而且山西现在也不太平,在屈突通那我们父子可能只会当个闲职,但在唐公麾下,却绝对有用武之地!”
晚饭做好了,裴仁基吃了一块马肉,看看周围意志低沉的将士们低声道:“行俨,我们还有多少人马?”
“跟着我们冲出来的荥阳官兵有七十来人,其中有一个校尉,阿耶和我的亲兵,加起来只剩三十人了。”裴行俨有点伤感的道,父子两人带着一百多亲兵进荥阳,活着出来的只剩这么点了。
裴仁基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块马肉丢进嘴里慢慢的嚼着。
一夜无话。
收集船只很是顺利,因为裴仁基将随身横刀上的金饰给弄了下来给了村老。
坐在船头,裴仁基先是看了一会北方,然后转身,看着已经渐渐远去的黄河南岸,蓦地,裴仁基低声呢喃道:“大隋,真的完了。”
——
长安城,唐国公府。
李玄霸正缠着秦锋让他教奚琴,准确来说,是让秦锋教那晚在怜月阁的曲子。那首乐曲,真的太对李玄霸的胃口了。不过,从秦锋冷酷的表情来看,这又是李玄霸无功而返的一天。
李秀宁在廊檐下一边煮着茶一边看着那边玩闹的两人,脸上闪过一丝恬笑。好像二弟世民在的时候,玄霸好像也是经常这么缠着他吧。
至于另一边裾坐的屈突盖,李秀宁无视,反正这个长安令经常看唐公府不顺眼,自己又何必给他好眼。
又过了一阵子,只见李玄霸怏怏的走开了,李秀宁估摸着这三弟又会去外面找那些纨绔出气了。让自己的侍女去给李玄霸的贴身护卫送一些钱,毕竟这三弟下手基本比较狠,李秀宁觉得还是给那些倒霉纨绔赔点医药费吧。
秦锋走了过来,在李秀宁对面坐下,端起一杯李秀宁泡好的清茶道:“你怎么会想起将茶道改成这样?”
“无聊。”李秀宁的秀目瞥了后边的屈突盖一下,“尤其是,有个更无聊的人在身手。”
秦锋笑了笑道:“我要回河东了,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世子吗?”
李秀宁也知道了秦锋在河东的安排,想起那个优柔寡断的大哥,李秀宁也很是头疼,尤其是那个更让人头疼的四弟李元吉。
“算了,说了也没用,反正大哥也看不好四弟。”李秀宁苦恼的道,“谢谢你从河东过来,下次来什么时候?”
“明年三四月吧,看情形。”秦锋微微笑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秦锋的那个微笑,李秀宁的脸竟然微微红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