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想祸水东引的姬鲜,就这样被姬旦拉做垫背。
眼见父亲姬昌、母亲太姒以及兄长姬考都默许此事的姬鲜欲哭无泪,这才体验到,方才姬旦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之感。
打碎了牙往肚子里边咽,还要挤出一副笑脸的姬鲜,怎肯轻易善罢甘休?
想我姬鲜身为兄长不说,还要在朝歌之行中,处处受你姬旦管制?你这是在做梦!
眼珠子一转,计谋便浮上心来。
自己前去朝歌之事既然无法改变,那索性以退为进,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借着勉为其难应允下着苦差事的姬鲜,装出一副为全局着想的模样。
“孩儿自是愿意同四弟一起出使朝歌,为父母排忧解难。”姬鲜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只是孩儿与四弟尚且年幼,恐此次出行难当大任。”
“不如就按照孩儿之前所说一般,能够派遣老成持重的大臣,加入此次队伍当中则是如虎添翼。”姬鲜顿了顿继续说道:“届时我负责从旁协助,而这位大臣又能在关键时刻查漏补缺建言献策。”
“如此一来,四弟此行才算稳妥!”
二哥姬发忍不住点头道:“嗯,我看行!”
岿然不动的西伯侯姬昌对此不置可否:“那你可有合适人选?”
姬鲜按捺住心头狂喜,言辞恳求缓缓说道:“此事非上大夫散宜生莫属!”
这散宜生素与长兄交好,与我更是一见如故,若是能将他争取过来,届时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你架空,想让我姬鲜听你的指挥,简直是痴心妄想!
原本面无表情的姬昌在听到散宜生的名字之后,眉头微微一挑,转过头却正好迎上老祖宗太任的目光。
母子二人互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太任接过姬鲜踢过来的皮球,又将其踢给姬旦。
“乖孙,对此你又有什么想法,不如说来听听!”
姬旦心中冷哼一声,虽不知这散宜生与姬鲜究竟是何关系,也不相信刚才还使劲捅自己刀子的姬鲜,转脸就能回心转意替自己着想。
什么能够建言献策查漏补缺那都统统都是假话。
只怕是平日里暗戳戳的观察自己的一言一行记录成册,再从中挑出几个毛病故意夸大,届时自己怕是百口莫辩。
而最令人担忧的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关键时刻掣肘挟制自己,裤衩儿被扽到脚脖子事小,这条小命儿交待在朝歌事大!
弄清楚其中要害关系的姬旦,当下也是有样学样。
“想我毕竟年幼阅历尚浅,为人处世自然达不成面面俱到的水平,能有散宜生这样一位事事考虑周全经验老道之人查漏补缺,自是此行的一大幸事”姬旦端起茶盏慢悠悠抿上一口:“所以对于三哥的提议,我是极为赞同。”
“毕竟满招损,谦受益!”
西伯侯姬昌目露惊疑之色一闪而逝,似是不敢相信这句话能从姬旦口中说出。
“满招损,谦受益!”反复回味品鉴良久:“嗯,当是一句警世名言!”
“但是。”姬旦放下茶杯:“我听闻散宜生年事已高身体孱弱,秋末时节更是亲自前往夨人族监修水利工程一事,积劳成疾卧榻不起。”
胡搅蛮缠,这简直就是在胡搅蛮缠!
连黑的都能被你这个小子说成是白的!
姬鲜内心已然暴走,正与开腔替自己辩驳,却被姬旦直接打断。
“三哥无需多言,我懂你内心的苦闷。”姬旦一脸遗憾,兀自摇头叹息不止:“我虽有求贤若渴之心,但是怎敢再打扰这样一位鞠躬精粹死而后已的贤臣。”
西伯侯姬昌眼中再显异光,好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姬旦啊姬旦,你今天给我的惊喜,可真是太多了!
“所以我在这里斗胆向诸位,另举荐一位后起之秀,加入我们此次队伍当中。”
母亲太姒嘴角漾起笑意:“但说无妨!”
“孩儿要举荐的是,大将军南宫适麾下的后起之秀将军武吉!”
至于举荐武吉的原因也是颇为无奈,相较于一个从未谋面的散宜生,武吉至少与自己有过一定的交情,这样的人用起来顺手与否不说,至少能让自己用起来放心。
此时二哥姬旦又一次发表自己的看法:“嗯,我看行!”
听到姬旦要举荐武吉,姬鲜噗呲一笑,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直接推荐大将军南宫适呢!
“武吉?一个败军之将,有何颜面,又有何资格能与你我并行出使朝歌!”
哪知姬旦直接扯起虎皮当大旗:“不已一是成败论英雄,这是奶奶告诉我的道理!”
姬旦突然语调放缓,用手指轻叩桌面:“莫非,三哥你对她老人家有什么意见不成?”
“你······”姬鲜被一下子噎到说不出来话,只能阴恻恻的盯着姬旦那充满疑惑与求知欲的面容,良久才别憋出后半句来:“你这是黑白颠倒无理取闹!”
“谁说我在黑白颠倒无理取闹?”
“我说你在黑白颠倒无理取闹!”
一旁的长兄姬考,见自己两位弟弟开始像市井无赖刁蛮泼妇般开始叉腰骂街,悄然别过头。
唉,实在是没脸见人啊!
眼见正气氛沉重严肃的议事正厅,成了二人发挥逻辑严密性和语言多样性的舞台,西伯侯姬昌再也坐不住。
“要吵出去吵。”西伯侯姬昌直接起身离座:“这里不是菜市场,更不是鱼贩子的档口!”
拂袖而去的西伯侯姬昌,留下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来:“此事由姬旦全权负责!”
一场会议不了了之,太姒搀扶老祖宗太任离席,留下兄弟四人大眼瞪小眼。
婆媳二人出了门,太任伏在儿媳耳边低语一声:“怎么样,我就说凭乖孙的机灵劲儿,出门在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哪儿还轮得到别人去占他便宜?”
太姒点头称是,随后又说出自己的担忧:“怕就怕老一辈的不顾身份,直接撕破脸皮对旦儿下手。”
关于这点老祖宗太任倒是看得很清楚,直接反问儿媳:“怎么样,后院这个家不好当吧?”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同样,我姬家的雏凤,也没有那么好当!”
最终此事敲定下来,一支由姬旦牵头、姬鲜从旁协助、武吉负责安全的出使朝歌的队伍搭建完成。
时间一晃,便来到帝辛子受执政7年。
一番紧锣密鼓的调集物资及遴选人手,终于在开春时节全部集结完毕。
就在临行之前,母亲太姒找到自己,将一具木匣交于自己。
接过木匣才发现其质地细密均匀,纹理细如牛毛,暗有清香扑鼻,其上更是阳雕一幅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相。
“记住了旦儿,此物你一定要等到了朝歌,才能打开。”
姬旦看着四周既无榫卯交接,也无锁头封存的木匣,抱在怀中摇晃几下,内有轻响传来,却难辨是何物体。
“娘,这里边究竟是什么东西,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嘛?”
“这里边是命!”
姬旦心中越发好奇:“是谁的命?”
太姒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