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下人每月都有四天休沐的时间,姜妙性子宽厚,只要下人们不犯吃里扒外的大错,一些小毛病她都让青莲和伍月敲打提点便罢。荀瑛虽刚入府中只有半月,但府里头的规矩已经摸清了。这些天她干活魂不守舍,手时不时的就去摸腰间的荷包,连杨大嫂都看出她心不在焉了。姜玖已经断奶了,现在能吃些米汤、蛋羹之类的,沈府的厨子比姜家的好,就连最普通的蛋羹都能做的香甜滑嫩,上面还撒了肉沫和小葱,姜玖吃得很欢快。他刚吃了一半,就见喂他的女人开始走神,勺子捏在手里却不往他嘴里放,蛋羹颤颤巍巍的都要掉出来。姜玖急得啊啊大叫,小手也扒拉着去拽她,可他那点子力气就跟小猫似的,根本没惊醒荀瑛。杨大嫂进门时,就看到这幅场景。“让你给小主子喂饭你都做不好,别以为你是郡主送来的人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要是照顾不好小主子,就算是郡主要罚,我也得去她面前告你的状!”
杨大嫂本来就长的脸拉得更长了,她一把夺过荀瑛手中的碗,抱起姜玖就轻轻的哄。“小主子乖啊,老奴这就跟您喂蛋羹吃,啊~”荀瑛被打断思绪,眼里飞快闪过一抹不耐烦,再看杨大嫂怀里乖巧懂事的姜玖,她心中的情绪更加烦闷了。如果不是姜茹,她现在还是姜柘的姨娘,哪里需要隐姓埋名从个小丫鬟做起。本来她只想见儿子,可两人身份的差距,再加上姜玖对杨大嫂比对她更亲,荀瑛心里的那点亲情也慢慢变了味儿。她想要认回儿子,想要做人上人,不该像现在这般,被个粗使婆子教训。这样的日子,她忍不了!荀瑛捏着手里的荷包,一双杏眸闪过一抹坚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只是个俗人罢了。姜妙躺在沙发椅上看话本,嘴里吃着水果,听到伍月传来的话,她捏草莓的动作一顿。“她请假了?”
“是,因为她刚来还不到一个月,没有调休,所以就跟管家请了假。”
“知道了,让人悄悄跟着她,看她去哪儿。”
之前暗卫传来消息,姜妙就明白,这荀瑛和方慈师太就是一伙的,她刚让人将自己小产的消息传出去,荀瑛那边就有了动作。姜妙嗤笑,她们可真是等不及。也不知道,拓跋明戈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怕!荀瑛出了沈府,就镇定自若的逛起街来,她专挑胭脂水粉还有成衣铺子进,每个都进去看看,也不买什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后面的暗卫跟踪的小心,生怕引起她的怀疑。终于,荀瑛在走到一家首饰铺子的时候,进去之后许久都不出来。跟踪的两名暗卫都是男人,大摇大摆进首饰铺子未免太过招摇,他们只能焦急的在外面等。“早知道让伍月跟着来了,她还能进去盯着。”
“那丫鬟可是认识伍月,让她跟,不就直接暴露了?”
“你说的也是,不过那荀瑛进去这么久都不出来,这铺子肯定有猫腻。”
毕竟是刚入府中的丫鬟,不可能特意请一天就为了出来买首饰,所以,两个暗卫起疑很正常。“珍宝阁?这个铺子恐怕是西夏的据点。”
专门收集消息用的。他们留一人在这盯着,一人回去告诉姜妙。荀瑛性子还算谨慎,她知道姜妙和沈宴清两人都颇有手段,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外面逛了一圈。暗卫们猜得不错,这就是拓跋明戈在大燕专门设置的情报点,那方慈师太也不是尼姑,而是他手下情报点的一员。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很受拓跋明戈看重。荀瑛的容貌也是她帮着伪装的。此时珍宝阁后面,方慈一身红衣,领口开到胸前,露出胸口的两团白腻。她嘴里吃着樱桃,舌尖抵着它轻捻慢挑,眉眼中都带着媚意,旁边伺候的两个侍卫,都脸红心跳,眼神闪烁,想看又不敢看。荀瑛跟着珍宝阁的掌柜进来,看她这样,眼中划过一抹妒忌。方慈长相妩媚,自然也是拓跋明戈的女人,两人表面相安无事,可背后的暗流汹涌只有她们自己知晓了。“你的妆不是还能撑一阵时间?”
意思是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方慈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仗着有几分美貌就想得主子的独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还有能力,哪里能比得过她。但京城的事,主子让她们两人配合,方慈就是再不愿,也不好跟她对着干。“姜妙出事了。”
荀瑛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冷着脸坐在她面前说道。“哦?那黄符这么快就起效了?”
方慈心中得意,沈府守卫严密,府里的丫鬟侍卫都是通过层层筛选的,就连拓跋明戈也没法将人插进去。所以她并不知道姜妙的情况,荀瑛的话让她这几日不确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她黄符上下的药可是阴毒的很,只要姜妙佩戴在身上,三日就能让她昏迷不醒。“她小产了。”
“小产了?”
方慈脸上的笑意蓦地僵硬下来,不可能啊,这药只会让她昏迷,到时候她就可以以看病的名义进入沈家,取得姜妙的信任。可她突然小产,完全脱离他们的计划,让方慈有几分措手不及。“你确定她真的小产了?”
荀瑛自然不能确定,这些话不过是她从丫鬟口中听到的。但她难得赢方慈一回,荀瑛梗着脖子硬是点了点头。“姜妙身边的丫鬟亲口说的,这还能有假?”
“你最好亲眼探查清楚,我下的药并不会影响她腹中的孩子,这事,恐怕有蹊跷。”
其实方慈更怕的是,她们做的这些事,姜妙都一清二楚。只是这么一想,她就毛骨悚然。荀瑛被她的话吓得脸色一白,不会的,姜妙很信任她,亲自将她派到姜玖身边伺候,方慈的担忧就是无稽之谈。她们一定不会被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