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声响彻云霄,惊鸟盘旋于空,久久不绝。不知凡几的军士已经集结完毕,最精锐的陷阵营已经入城。
壕沟上木板铺成宽敞大道,城门洞子里面也点起数支火把,驱散黑暗,让光明覆盖整座长子。
身着袁家盔甲的军士们垂首,对雄纠纠气昂昂的齐军无比羡慕,同样是军人,自己是做狗的,他们却能把脑袋昂起。
“罪人许攸拜见齐公。”
许攸面无表情,说不清楚自己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明明一切都在掌握当中,他却开心不起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带着整编的麴义所部直接投降齐军不香吗?非要临战投降,还是乞降。这等做法,让自己再无颜面,丢人显眼都是轻的。
“何为罪?”李云义嘴角微微上翘,将许攸搀扶起来之后道:“若非袁绍,你我早就应该结伴同行。从邺城开始,至今三月有余,子远所作所为已经是人力极限。换成旁人,如何能够力挽狂澜,维持长子不破?”
李云义看得真切,换成别人早就直接投降了。许攸是犹豫不决也好,是待价而沽也罢。他对袁绍的忠诚,确确实实是持续到了最后一刻钟,才宣告结束。
“多谢齐公爱我。”许攸长叹一口气,心中暖意横流。他自诩才华惊艳,却没有发挥余地。倒是这位谋面不多的齐公,对自己格外关照。
桀骜,那是不存在的。相对与曹操,齐公李云义的实力雄厚到了极点。
“此战之后,还请齐公许我归乡。”
“归乡做不得太守治民,齐军治下皆是异地任命。不过子远真有心的话,豫州还有布政使一职位空缺,正好子远担任。”
“罪人。”许攸惊愕,万万没想到李云义这样厚待自己,太守职位,布政使职位。
这两个都是二千石的高官,不比自己在袁绍麾下的官职小。准确说,自己在齐军能够当上这样的官,全都是靠李云义提携。
“宽心,好好想想在说。不是谁都是袁本初,他虽是英雄,却不免英雄迟暮。”
李云义笑笑,宽慰许攸两句,便目送他出城。
这样的不安定因素,还是不要在长子为妙。
若他日后为官,一切的一切,都有他自己决断。
若还是贪财,杀了便是。
相隔不远,麴义正在跟袁绍对峙。
他们原本的主仆,现在却是泾渭分明,彼此之间再无往日的和谐。尤其是袁绍,他铁青一张脸,对取义的恨意写在脸上。
“麴义你这逆贼,为何背叛老夫!”
袁绍紧咬牙齿,愤然不顾可能飞射而来的羽箭,径直面对麴义。
四目相对,麴义微微拱手,只是道:“主公想要杀死陈麴义,麴义不想死,只能奋起反抗。”
麴义心中无愧,面对袁绍的时候,一片坦然。
对袁家他问心无愧,有愧的是袁绍,而不是自己。
“杀你,老夫要杀你,何必派人来杀。是你造反。”
麴义冷笑连连,他不通经学,却深谙人心,当即只是冷冷道:“袁谭下令万箭齐发,我部损失数百士卒。若非袁绍你支持,他安敢如此?”
袁绍诧异,他从未下达过这样的命令,正要解释,却又听到麴义冰冷的声音。
“多说无益,贼人从不承认自己是贼。”
“儿郎们,我等不负袁家,袁家辜负我等,今日杀贼斩首记功,杀袁绍者,我自将你们表功献给新主。”
“杀!”
先登死士等等部众欣然应答,他们跟随麴义许久,部分人更是韩馥旧部,养成只认钱不认人的习惯。对麴义,他们爱戴。对喜欢白嫖,张口便是袁家的袁绍,他们敬而远之。
此时他们当中再喜欢钻营的人也放弃自己所长,男儿未来,都在厮杀死战上面。只要城外齐军来了,还有什么是自己拿不到的?
这些日子,他们左近的袍泽弟兄不乏脱离军队,投奔齐军。守城期间,这种势头更是难以遏制,几乎每日守城的军士都会减少。
麴义朝东看着,大手一挥,立马有数不清的羽箭呼啸而去。袁绍战栗,被数人抢了回去,只留下一地尸体。
“走的倒是快。”麴义冷笑连连,他已经看出来袁绍对这件事情或许真的不知情,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甭管他是袁绍还是谁,对自己下了黑手后,还想安然离去,做梦!
乃公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一次也就罢了,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齐公到!”
就在这个时候,李云义由着百余赤色甲士簇拥而来,在他身边是着甲之后的徐庶赵云,本应该指挥大军的赵云,一见李云义要入城,就把指挥权递交给校尉张辽,自己成了李云义的贴身护卫。
对此李云义求之不得,他不是憨憨,知道乱军当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问题,他宁愿让赵云这样的大军统帅变成自己的护卫。
免得装逼装过头,被袁绍直接一阵反扑给杀了。
“罪将麴义拜见齐公。”相对许攸,麴义站的更笔直,也更锋芒毕露。
“好一个汉子。”李云义正色相对,将其搀扶起来后,单刀直入:“你是西凉出身,先登死士也是对付骑兵的法子,你可愿意此战之后,便前往右扶风驻扎,与鲜卑人,马腾韩遂等逆贼一战?”
麴义一怔,继而大喜,他这样的武人最怕的是李云义不用自己,而不是担心仗太多,自己打不完。
“回禀齐公,罪将打过不少羌人,倒是有些经验。齐公若是用罪将的话,罪将必定以死相报。”
“这大可不必,孤不要死人,只要活人。你暂为杂号将军,所部人马除了先登死士之外,其他划归齐军。再从雍州,也就是三辅之地的驻军当中,给你补足一万步骑。”
对这些将领,李云义早就有了自己的安排。张济不能长期呆在凉州,得去并州。麴义这样能够用步兵对抗骑兵,也能攻坚的,去凉州准没错。
这样一调换,又是重用,又是提防,恰到好处,谁都不会有半分质疑。
“诺。”
麴义重重点头,心知肚明自己的待遇在整个投降齐军的将领当中,也是少之又少。
“袁本初何在?”
安抚好了麴义之后,李云义举目远眺,想要从乱军当中找到袁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