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军大营，张郃面沉如铁，对跪在地上请罪的吕旷跟他的喋喋不休，满嘴的搪塞，推脱之词，深深失望。
他本以为即便无法偷袭成功，吕旷也能安然返回。
现在吕旷回来了，连带着他带出去的五千军士，都带回了足足五百！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乱战，多少人逃之夭夭，变成俘虏。他只知道自己麾下的万余军士，现在直接腰斩，只能五千。
五千人面对数万青州军，这仗还怎么打？
“拿下此人。”半晌，他眸子当中闪过一丝怨恨，大手一挥，立马有人上前捉拿。一旁侍立的袁绍军将领低头看脚尖，假装没看到。
“此战大败，如何惩处，本将会请主公决断，现在先委屈吕校尉了。”他皮笑肉不笑，知道吕旷因为弟弟吕翔战死，对青州军恨之入骨，绝对不可能背叛袁绍。
可这是乱世，乱世当中忠诚度很重要，但比忠诚度更重要的是，能力。
无能就是吕翔死无葬身之地的根本原因。
“还请将军救我。”吕旷慌得一笔，却在跟张郃对视一眼后沉默起来。
这眼神当中，两个心绪交汇，吕旷瞬间明白，自己必须为此战失败负责到底。
直娘贼！他在心中大骂，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投靠青州军。
早知道打了败仗会背锅，失去一切。还不如直接投降青州军，换取一线生机。
青州军对土地人口极为看重，顶多把自己的身外之物拿走。袁绍张郃这两个老阴逼，要的是自己的命啊。
“将军，眼下如何是好？”吕旷被押送而去，剩余将校对视一眼，将决定权交给张郃。
“怎么办？”张郃的眉头紧皱，他要知道怎么办，也不会成为一个将领，而是出仕当文官去了。
这个时候，他扪心自问别无他法，只能苦苦支撑。援军是不可能有援军的，除非田丰或是主公能够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击败青州军。
青州军实力雄厚，但对于投降之人，谈不上宽容，这是张郃最纠结的地方。换一个君主，他投降也没什么。可那是李云义，对百姓仁慈，对官员将领，却是极为严厉。
丫的还用行政方式将世家豪族的根基给挖了，乱世当中，人口最为重要。
东汉末年到西晋开国不过百年，大汉人口便从巅峰的六千六百万变成千万。这当中有人死于瘟疫，有人死于战乱。但数目不少的人，却是被世家豪族隐匿。
等到西晋五胡乱华的时候，这些隐匿的人口在各地坞堡当中，成为北伐的根基。
张郃并不知道未来的事情，他只关心粮食蔬菜，关心自己的利益。
对他来说，袁绍再拉跨也是四世三公的大佬，家族有钱有粮名声好，做人还大气。现在袁绍军麾下的文武，都在天下大乱之前，多多少少受了袁家的恩惠，是既得利益者。
“十天！”
他说出一个数字，眼神凶厉：“十天之后，若是没有援军，我带你们一起投降。但在那之前，谁敢说投降，我杀他全族。”
“若是李使君派人劝降，又该如何是好？”有人嘀咕，忍不住问。
“还能怎么办？十日之后投降。”张郃重复，猛地起身，声音冰冷，不容质否。
......
“末将有一事不解，敢问主公。”
张辽紧随李云义北上，心中向往并州，恨不得现在就驱逐异族，还汉家衣冠于并州。
“田丰张郃所部已经深陷重围当中，主公为何不要下令强攻，一鼓作气将其吃掉。”
他不理解李云义的战术，在草原上作战，他每次出击都是尽可能的多杀伤敌人。为此付出再大的损失，也是应该的。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李云义放慢马速，揉揉屁股后道：“文远有所不知，此战目的并非是歼灭袁绍军。”
“？？？”张辽一愣，愈发迷糊。这一战袁绍不断挨打，最精锐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就这样，自家主公还说这一战的目的不是袁绍军。
他想要什么？
就在张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云义再度开口：“不乘胜追击，一是军士疲惫，强攻损失会变大；二是袁绍所部残存各地，田丰，张郃两军已经不值一提；三是围点打援，袁绍军被围困在山峦当中，若是白波贼，匈奴人驰援，正好将其歼灭。”
“我青州军不断分兵，各地兵力相比之前少了许多。白波贼若是还不心动，等拿下上党后，大军回师河内河东，便是白波贼的末日。”
他说的轻松，听着的张辽胸腔当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他本来不理解。现在却是猛地醒悟，明白自家主公要的并非是袁绍军，而是一次性将袁绍，白波贼，南匈奴扫荡干净。
“其实，以上种种只是平定并州的开端，等彻底吃掉上党太原之后，我会征发匈奴人前往草原，跟鲜卑人，羌人作战。”
“再迁移冀州，青州百姓填充并州，重新掌控并州全境，设立朔方云中等郡。”
张辽一百二十个惊喜，万万没想到李云义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要知道并州郡县，在中平年间，被大汉掌控的也剩下的上党太原两郡，连带数个县。
就连他跟吕布的老家，也随着羌乱升级，鲜卑人寇边，落入异族手中。
就在自己想要央求主公能够趁此机会，一点点吃掉并州的时候，李云义的话让他惊喜，又不安。
他犹豫，知道并州形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仓促间占据全境不难。难得是治理，就冲着并州如今的产出，并州就是赔钱货。
“主公，并州想要长治久安，需要长久军屯，移民才能勉强做大。仓促占据并州，只怕事与愿违。”
“文远说的不错，并州易占据，难长安。”李云义微微颔首，总算明白平平无奇的张辽为何会在许多人的嘴里面是五子良将之首。
现在他倒是隐约明白了一些，张辽有大局观，并非是单纯的武将，是有脑子的人。
“还请主公蚕食并州。”张辽受到鼓励，忍不住又道。
“蚕食？太慢了。我们不能把我们应该做的事情，留给我们子嗣后代去做。现在能收复并州，开始移民治理，现在就要做。一万年太久，我只争朝夕。”
“你愿意等下去吗？”李云义目光深邃，明知故问。
张辽热血沸腾，摇摇头道：“回禀主公，末将不愿意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