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跟南方相比，朝歌还算凉爽，但一连数日的大晴天，却让小小的营寨陷入绝境。
营寨当中不缺食物，缺的是饮水。
虽说背靠黄河，可谁会去喝黄河水？喝一口就一嘴泥的滋味儿，足以让杨奉麾下的渠帅直接哗变。
“俺们要喝水！”有人呼喊，有人回应，也有人阻拦。
负责阻拦的徐晃提着一柄开山大斧，虎视眈眈，对青州军匈奴人，他毫无办法，但对眼前的白波军，他重拳出击。
人心，不能乱！
这是杨奉说的话，他完美执行。
“喝水？头领已经在寻找地方挖水井，最迟一两个时辰，肯定会有水喝！现在，谁在聒噪，斩立决！”
他上前一步，在其他人退却的时候，领着麾下部众，将不满的士卒冲散，接着才是拜会真正的大佬——杨奉。
匈奴人单于死了，剩下的几个所谓的贤王，人人都是千夫长，谁也压不服对方，又不敢真刀真枪的干一架，只能对峙。
袁绍部只剩吕翔的千把人，在营地当中自成一体，喊着突围，实际是想让匈奴人吸引青州军目光，自己趁乱而走。
杨奉心思最多，若非李云义干死曹操。等到李傕郭汜内讧最严重的时候，献帝逃出长安，他去迎驾，洗白身份后战死，徐晃顺理成章成了曹操部将。
现在献帝还在长安，杨奉还是白波贼，也不乐意投降李云义。
无他，他是诸侯，一旦投降李云义，就什么都没了。
白波贼也是股份制的群体，带头大哥是郭太，其余数十个头领。杨奉是其中比较大的头领，对麾下五千人，有百分百的掌控权。
但也只是对自己麾下的五千人，对盟友的五千人，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头领，打还是不打？骗不下去了，这几日末将四处挖掘水井，蓄积的水，还不够一日之用。”
徐晃灰头土脸，指甲缝里面尽是泥土。
杨奉不习惯徐晃土拨鼠的模样，伸伸手，想要替他掸掸灰尘，却又下不去手。
“不能打。”他只能转移话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冲着心腹人诉苦。
“那吕布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杆方天画戟，天下无敌。那关羽万军当中杀了于夫罗，逢纪，还能从容而去，这等人，俺们怎么打得过。”
“总不能投降吧？”徐晃明知故问，故意试探自家老大的心思。
杨奉深深地看了徐晃一眼，只是道：“投降之后，你部五百人再也不是你的部曲，甚至你只能从什长做起，你乐意？”
“说来也是，那青州军哪哪儿都好，唯独对俺们的手段太过严苛。似头领这样的人物愿意加入青州军，至少要封一个将军。可他倒好，一个别部司马都不肯，手下部曲还要收编，谁愿意投降他们啊？”
徐晃被传染，也开始叹气，对营寨外面的青州军，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报！黑山张燕投降青州军，正在营寨外面叫阵！”
嘶！
斥候来报，让营帐里面的两个人对视一眼，立马转移视线，都害怕从对方眼中看到别样的情绪。
要是一个想投降，一个不想投降，那就全都完了。
之前是人心惶惶，但终归还是一家人，没到刀兵相向的时候。
现在黑山贼投降了李云义，青州军再无掣肘，防备邺城的数万大军，也能调集到并州一线，随时攻伐并州。
“走，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还是杨奉拿主意，率众前往营寨门口，打探军情。
徐晃落在后面，心中了然。张燕投降是带着整个黑山贼的名义，而非手下部曲，是只有百分之一股份的董事长，直接把公司打包卖给李云义，继续在青州军当中做高管，完全不一样。
张燕能够获得奖赏，可自己没那价码。
张燕百般无赖的在阳光底下出阵，身后是一千精悍无比的青州骑兵。上等的乌桓马，马背上的燕赵之士作战勇猛，个个都是在马背上混了三五年的老卒。
青州军步兵精锐，骑兵则是从步兵当中挑选组建而成，个个杀人不眨眼。
这样的精锐，他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会里属于自己，成为自己的部下。
这让他愈发敬佩李云义，愈发想要清理内部，将黑山贼打包卖给青州军。
“是张燕，三年前我曾经在河东见过他。他亲自出马商谈食盐。”
听徐晃这么说，杨奉的脸色愈发青黑，仿佛吃了死老鼠一样。
“直娘贼，黑山贼这群王八蛋，做什么都抢在乃公前面，投降都比乃公顺畅的多。直娘贼！”
凤阳毫无风度的破口大骂，一旁徐晃好似没有听到一样，瞳孔猛地收缩。
只见不远处数骑到来，为首的悍然是吕布，可这一次吕布并非身先士卒，而是围在一个年轻人身边。
“主公。”
张燕见状催马而去，翻身下马一揖到底，给足了李云义面子。
嘶！
杨奉徐晃对视一眼，立马知道来人身份——李云义！
只有李云义才会让张燕吕布这样的人杰，过去的诸侯臣服。
“不必多礼。”李云义轻轻一笑，也是翻身下马，将张燕搀扶起来，这才说道：“日头正晒，张中郎将不如去树荫下歇息片刻。此处只需要百余军士呼喊招降便是。”
“主公无需担心，俺今日来，就是要杀杀他们威风，好叫白波贼知道主公厉害。”
“他们只怕不肯出来一战。”李云义无奈摇头，将此间发生的一幕幕说出，让张燕大为惊愕。
“那关云长末将久闻大名，不曾想如此威猛。”张燕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营寨当中的敌军打死也不肯出来与自己一战，原来是因为他们已经挨过毒打。
“主公，人带来了。”
这时，徐庶领着百骑大步而来，纷纷下马拜见李云义。
“此处就交给军师了。”李云义扫了一眼徐庶随从，脸上绽放出笑容。
这些人都是徐庶精心挑选而来，都是往日俘虏转化的青州军，匈奴人白波军数量略少，但袁绍旧部，却是有数千人之多。
当下用不了这么多人，他只是择选百余人，便带来劝降。
“昔日霸王亥下四面楚歌，今日军师布阵黄河北岸，叫匈奴，白波四面楚歌。”跟吕布不一样，张燕是读过书的，知道这些典故。
“不是元直的计谋，这都是主公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