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昆侧躺好,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
他慢慢适应着背上的伤口,和缠满上身的绷带,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意:
“这点小伤,又不是要死了,要什么止痛药。”
“养个两天,咱们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赵旺看着刘昆,轻轻点了点头。
病房里,很快又重归宁静。
但此时的宁静。
却叫赵旺内心更加挣扎煎熬。
赵旺垂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时抬眸飞快看一眼刘昆。
欲言又止。
最后,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低声开口问道:
“昆……昆哥,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刘昆目光温和地看向赵旺: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有人会逼你。”
“不论你曾经是什么样的,你永远都是小旺仔。”
赵旺怔怔地看着刘昆,鼻子狠狠一酸。
昆哥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他越发觉得自己从前的隐瞒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赵旺慢慢坐下来,又给刘昆倒了杯热水。
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双手捧着。
假装它是一杯酒。
刘昆平时不怎么限制他的自由,但不该碰的,他通常管束很严。
十八岁生日那晚他喝过一次。
半醉的时候被刘昆找到,拖出小酒馆。
明明风一吹,醉意就消散了。
他却借着醉意,赖在他身上不愿意起来。
“我小时候,打从有记忆开始,就被关在一座热带小岛上。”
“稍大一些后,就开始和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孩子,经受着残酷的训练,不……那不能叫训练,那简直是折磨……”
赵旺的目光陷入回忆中的迷离。
他已经脱离了那个环境多年,如今回想起来仍觉得心悸。
“他们有许多带枪的人日夜轮流守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下,稍有反抗就会遭受惩罚。”
“男孩通常被一顿毒打,女孩则被抓着头发摁进海水里。”
“许多时候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却还是沦为他们肆意取乐发泄的对象。”
“更别提完不成任务就不给饭吃这种小事。”
“每个月我们会进行一场决斗,把同一批的所有小孩赶进一片雨林,一人一把枪。”
“每两天仅投放一次食物,且一次会比一次少,逼迫我们相互残杀。”
“一个星期后,我们才会被放出来。”
“中途擅自冲出雨林,会被当场击毙。”
“就这样,每次能够活着出来的人,都只剩下一小半。”
赵旺的心头涌起一阵难过。
他缓了缓,才继续道:
“后来有一天,我突然爆发了水痘,浑身都是又大又红密密麻麻的红疙瘩,甚至第二天还爬满了脸,我当天就发起了高烧。”
“他们大约没见过这个架势,猜测我也许还感染了其他疾病。”
“又担心我会传染给别人,干脆将我扔进了小黑屋,如果几天后我死了,就会被直接丢进海里喂鲨鱼。”
“那些中途死掉的,都是这么处理的。”
“终于脱离了他们的视线,没人看管我,我趁机撬锁跑了出来。”
“刚好看见定期运送生活物资的卡车,我就藏了进去。”
“那卡车直接开上货船驶入海上,我在船上昏睡了近三天,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
“熬过来后,水痘莫名其妙好了。”
“而我,也到了榕城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