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旭从学校小卖部买完东西回来,上楼时刚好遇到同校不同班的发小张峰。
“李哥,你这兜里鼓鼓囊囊装的什么呢?”张峰捏捏他的上衣口袋,塑料的声音哗啦作响。
“关你什么事,”李灿旭没好气拍掉他的爪子,把口袋里的东西往里塞得更深,“少碰。”
张峰立马瞧出不对劲来。
认识李灿旭十几年了,就没见过他有这么藏着掖着的时候。
有鬼。
肯定有鬼。
“行行行,不碰。”张峰转转眼珠子,像以前一样搂着李灿旭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李灿旭果然放松警惕。
没走两步,张峰趁他不备,伸进他口袋里一掏,“拿来吧你!”
然后撒腿就跑。
“张峰你他妈还我!”李灿旭急得爆了粗口,大步追上去。
张峰一边跑一边看手里到底抓了个啥,等看清后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
一包白桃味的薄荷糖。
还是粉色包装袋的。
“啥玩意啊,”张峰多看一眼都嫌污染眼睛,满脸嫌弃地把糖扔还给他,骂了句,“你一大老爷们还吃这个糖呢,娘炮!”
他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
“少管,我送人的,”李灿旭重获至宝,迅速把薄荷糖揣回兜里,“再抢别怪我跟你翻脸。”
“送人?”张峰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送谁?”
直觉告诉他,包装这么粉嫩的糖,肯定是送给妹子吃的。
“跟你没关系,”李灿旭白他一眼,这次学精了,马上把口袋拉链拉上,防止再次被张峰偷袭,“一边儿去。”
张峰好奇心更重,也不回自己教室,跟他一起上楼去九班,势必要看个究竟。
“李哥你跟我说说呗,看上哪个漂亮小姐姐了……”张峰一脸求知若渴。
李灿旭懒得搭理他。
张峰见他不说话,心里逐渐升起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
“李灿旭,你别跟我说你准备送给男的啊,我不和男同当兄弟。”
李灿旭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张峰差点撞他身上。
“还真让我说对了?”张峰倒吸一口凉气。
李灿旭站着没动,依旧没搭理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前方。
右手不自觉插进口袋里,攥紧了那包白桃薄荷糖。
张峰顺着他的视线一瞧,顿感惊讶,“那不是上周开大会的那个新生代表傅白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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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笙低头一门心思拆礼物的时候,傅白榆也在低头看着她。
九月中旬秋老虎势头正盛,上午温度最高有三十度,道笙跑完操还没休息好又被叫出来,额头上还有薄汗,傅白榆从口袋里拿了纸巾,慢条斯理拆出一张,温柔仔细地给她擦汗。
傅白榆的动作轻车熟路,道笙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研究马口铁盒上的文字和图案。
从小到大,他不知道给她擦过多少次汗,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路过的同学却看呆了。
开学一周多,他们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传闻,比如傅白榆和九班某位女生关系密切,比如那个女生其实是他的妹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道笙就是传闻中他的那个妹妹了。
但是。
傅白榆给道笙擦汗的动作,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兄妹,反倒有种……
他们是男女朋友的错觉?
围观群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哥哥,这是什么糖呀?”道笙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到最后还是没认出来。
“提神抗疲劳的,”傅白榆温声解释,“笙笙,你的眼睛比较脆弱,最好别用风油精,容易受刺激,对眼睛不好,以后犯困的时候,吃颗糖就行了。”
这款糖是西班牙一个十分小众的品牌,他按照亲妈给的地址跑了将近一天才买到,绝对比那什么破风油精有效果得多。
傅白榆暗戳戳地想。
道笙听他这么一说,抿抿嘴唇甜甜地笑了,“谢谢哥哥。”
“马上打铃了,回去上课吧,”小姑娘笑起来的模样着实可爱,傅白榆忍不住揉揉她的脑袋,宠溺道,“中午我再来找你。”
“好!”道笙欣喜地点头。
等傅白榆离开后,她才美滋滋地抱着糖盒进教室。
没走两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她天天都跟哥哥待在一起,为什么他周六的时候不给她?
走到座位上还没想明白,道笙刚要坐下,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道笙。”
她扭头,班长李灿旭正好从教室外面走进来。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奇怪。
“班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道笙随手把糖盒放在课桌上,疑惑地问。
李灿旭朝她的方向走过来,目光落在课桌的糖盒上,不经意问了句,“我刚刚看见傅白榆来找你,你跟他很熟吗?”
“哦,你说我哥哥呀,”道笙从来不在同学面前掩饰自己和傅白榆的关系,承认得坦坦荡荡,“他刚刚给我送东西来了。”
哥哥。
李灿旭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最后得出结论,“看来我还有机会……”
“你说什么?”道笙隐隐约约听见他嘀咕了一句。
李灿旭摸了摸衣兜,“没什么,我有个东西——”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姗姗来迟的陈籽言突然插了进来,“道笙,我听说刚刚傅白榆来了?还送了你礼物?是什么啊?”
她跑完操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改错,没在现场吃瓜。
“提神醒脑的糖,”道笙指指桌上的糖盒,“哥哥说我不能用风油精,所以给我准备了糖果,好像效果很好的样子,下次犯困的时候试试。”
道笙的本意是向陈籽言复述傅白榆刚刚说过的话,可落到李灿旭耳朵里,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面色微微僵硬,揣在兜里的手也一顿。
“我去!”陈籽言拿起糖盒,激动地开口,“这个糖西班牙进口的啊!很贵的!一盒至少五百块!”
“啊?”道笙震惊脸。
她完全没想到会这么贵。
陈籽言小学时家里是开面包房的,后来烘焙行业不景气,她的父母转头开了家连锁超市,所以她认识的各种零食品牌相应也就多了不少。
“之前我爸准备进货这个糖售卖的,”陈籽言说,“后来发现价格太贵了不值得,而且根本没有渠道能够进货。”
说着她马上放下糖盒,生怕一不留神就给摔坏了,顺道感叹了句,“傅白榆就是牛,这种糖都能搞到手。”
最重要的是,他还给了道笙。
上课铃打响,道笙赶紧把糖盒塞回抽屉里。
一扭脸,李灿旭还站在原地,神情复杂。
“班长你怎么还在这儿?”
“没事。”李灿旭攥紧了衣兜里的薄荷糖,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座位。
路过墙角的垃圾桶时,他随手将糖扔了进去。
五百的糖和五块的糖,别说道笙,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他又何必再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