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屈子明果然跟着领头的太监上了朝,见到西域国的人居然敢孤身上朝,一些不知情的朝臣们顿时一片哗然。
“这个西域国人竟敢如此大胆,在我大禹王朝登堂入室?简直岂有此理!”
“杀了他,杀了他为我们边疆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嘘,小声点,没看到是陛下身边的陈公公带他来的吗?说不定是陛下要见他呢!”
朝臣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之声听在屈子明的耳朵里,他毫不在乎,也毫不畏惧。他背着双手,抬头挺胸,仿佛惬意地在花园里散步一般,而非是在敌国的朝堂之上。
见他这幅悠哉悠哉的样子,朝堂上下哪怕是一些知情的大臣们,也对屈子明的这个举动很不满,悄悄商议着要杀杀他的锐气。
丞相给礼部尚书递了个眼色之后,礼部尚书立刻心领神会的跳出来,向陛下奏请道:“陛下,这西域国好大的胆子,臣不知道这位是什么人,但他是西域国人,竟敢在我们大禹王朝的朝堂之上如此目空一切,未免太过放肆,臣恳请陛下,对此人予以严加惩治,壮我国威!”
陛下尚未开口,就见方才一直目中无人的屈子明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礼部尚书,倨傲道:“不知道这位大人应该如何称呼?”
“老夫礼部尚书,郭友爱。”礼部尚书冷哼一声,道。
“原来是郭大人,久仰久仰。”屈子明敷衍的拱了拱手,然后不等对方反应,接着又道:“按照郭尚书方才所言,本王子远来是客,再不济,那也是你们陛下请我来的,否则我如何能出现在这朝堂之上,郭尚书不问青红皂白,就要陛下严惩我,怎么,你郭尚书的面子,比陛下还大?你郭尚书说得话,比陛下还管用?按照郭尚书所言,你们大禹王朝的国威,需要殴打客人才能体现?郭尚书真不愧为礼部尚书,果然对礼法烂熟于心,小王受教了,若是郭尚书决定一定要打本王一顿才能体现你们大禹的国威,那就请便吧!”
屈子明说完,摊手做了个任人鱼肉的手势,一番抢白,气的礼部尚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险些将老尚书气晕过去。
“巧舌如簧,王子果然能言善道。”一旁的兵部尚书看不下去,立刻站出来怼屈子明:“想要别人以礼待你,也得有值得别人以礼相待的地方,如王子这般,惶惶然犹如丧家之犬,竟然还敢在我大禹朝堂之上耀武扬威,试问又该当如何?”
看来这位是知情人了。屈子明也不恼,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然后道:“这位将军看起来有些面熟,不知道是?”
“在下兵部尚书田无忌。”田尚书冷哼一声,然后得意道。
“哦,原来阁下就是三年前,在燕云十四洲与我军对峙,被打的屁滚尿流的田大将军啊。”屈子明上下扫了一眼田尚书,然后面带讥讽的笑着道。
“你!”田尚书闻言立刻勃然大怒。
三年前燕云十四洲一战,事实上说起来着实怪不到田尚书的头上,三年前燕云十四洲早已经被当初的阮氏王朝献给了西域国,西域国派了大量军队驻扎,燕云十四洲易守难攻,又被西域国把控多年,别说是一个田尚书,就是十个田尚书去都讨不了便宜,而田尚书之所以大败,其实并不是他的本意。
大禹王朝以武立国,田尚书能够位居兵部尚书,可见并不是吃素的,往日里调兵遣将也是有一定的能力的,然而面对燕云十四洲,还是束手无策,实际上,就算是束手无策,也不至于惨白而归,之所以最后败得那么惨,全都是因为陛下让他故意为之,因为彼时的大禹王朝刚刚稳定朝局不久,根本无力再去攻打易守难攻的燕云十四洲,但陛下刚刚推翻阮氏王朝的统治,建立起一个新的朝代,除了给百姓们安居乐业之外,最重要的是,要让百姓们看到,大禹王朝是个不一样的王朝,是个只要被欺负了就一定要还手的王朝,哪怕打不过,也要打,所以燕云十四洲那一仗,不得不打,若是真的认真去攻打,也许赢不了,但却可能拖延很久,大禹王朝当下最要紧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穷兵黩武,不得不打,又打不赢,还要让百姓相信朝廷已经尽力了,所以当年田尚书那一仗,其实是假败,表面上看,田尚书的军队在攻打了燕云十四洲三天三夜之后,筋疲力尽,无力对抗西域国大军,只能溃不成军的逃窜,实际上对于当时的田将军军队来说,伤亡人数不过百人而已,要知道面对燕云十四洲数十万大军,竟然只伤亡了数百人,这是怎么样的不可思议,但田尚书做到了,在百姓和西域国看来,田将军带着军队想要为他们夺回在阮氏王朝失去的土地,但可惜寡不敌众,敌强我弱,最终没有收复燕云十四洲,但大禹王朝的决心和将士们保家卫国的决心统统都被百姓们看在眼里,也正是从那一刻起,百姓们才真正信服大禹王朝,才对大禹王朝有了归属感,才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而这一切,全都是田尚书牺牲了个人的名誉换回来的。
所以,田尚书之所以打了败仗,回朝之后便从田将军变成了田尚书,兵部尚书是不用上战场的,这个职位一方面是陛下需要对天下人有个交代,另外则是为了补偿田将军,毕竟一个将军最重要的就是名誉,田尚书宁愿牺牲自己的个人名誉,也要保大禹太平,足以令陛下好好嘉奖他。
如今屈子明用这件事来攻击田尚书,田尚书有苦说不出,当真是气的吹胡子瞪眼,差点没气晕过去。
众人在朝堂之上吵闹了半天,太子赫连濯见众人越闹越凶,连忙站出来阻止:“好了诸位大人,相信有些大人们已经知道了,王子殿下是来求和的,既然人家来求和,咱们也不要过分为难别人的好,毕竟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众位大人以为如何?王子殿下以为如何?”
赫连濯的这番话,既是在提醒众人屈子明是来议和的,让大家别将好事办成了坏事,毕竟屈子明疯名在外,万一真翻了脸,到时候直接甩袖走人,那他们也没办法。
而且这番话同样也是在点屈子明,让他知道自己此来是干什么的,若是将朝上的大臣们得罪个精光,那么一会儿的条件恐怕大臣们会极为苛刻,当然了,屈子明也是真心想来谈合作的,所以赫连濯这么一提点,他立刻就明白了,当下便收起倨傲的表情,规规矩矩的站在大殿上,等候陛下问话。
见屈子明总算规矩了,太子殿下都发了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胡闹,不过有些初次听到议和的大臣们还是忍不住私下悄悄议论了开来,直到陛下身边的陈公公大喊一声:“肃静!”八壹中文網
整个大殿才瞬间安静下来。
陛下这才睁开一直假寐的眼睛,看向屈子明明知故问道:“殿前何人?所来何事?”
虽然知道这是大禹王朝应有的礼节,但明明双方早已交涉了好几天,如今还要重新来一遍,不免让屈子明觉得十分不耐烦,但他也知道殿前失仪的后果可能是自己白来一趟,所以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老老实实地行礼回话:“陛下,外臣西域国王太子,屈子明,特来求见陛下,希望能够贵国化干戈为玉帛,从此携好。”
“哦?这么说王子殿下是来议和的?但不知殿下为何要议和,议和的诚意又在哪里?可有国书?”陛下有意刁难。
只是,令满朝野上下都意想不到的是,屈子明竟然当真掏出了国书,并道:“陛下,本王代表西域国,以燕云十四洲作为聘礼,向陛下的嫡公主求亲,恳请陛下将公主下嫁,从此两国共结秦晋之好,他日小王继承王位,公主必为后,此乃我国国书,请陛下一观。”
屈子明的一番话,不仅将其他大臣说愣住了,就连陛下和赫连濯都瞬间傻了眼,这跟之前在酒楼说得完全不一样啊,而且这国书,国书又是从哪里来的?不是说西域国内乱吗?现在屈子明竟然弄出了求亲这一出,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赫连濯和陛下一头雾水,陛下疑惑之间,还是让陈公公将屈子明所带的国书呈了上来,仔细查验之后发现确实是西域国主的玺印在上面,一时间竟然有些拿不准屈子明到底在搞什么鬼。
陛下用眼神示意赫连濯,然而赫连濯其实也不知道,此刻他也正一脸懵逼中,陛下见状,便让人将国书拿下去给赫连濯看了。赫连濯仔细看了好几遍,确认这封国书除了笔迹有些新之外,玺印和西域国主的印章千真万确都是真的,不似造假,顿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甚至怀疑,难道西域国主也来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