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亲你吗?”
这样的问题,星七不曾想过会从景和光嘴中问出来。
因为景和光生来矜贵,性子强势、固执,好似一切应当是他的。
从成婚前,伊清雪命没了半条,还要被抬进国舅府,就能知道景和光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这人对着他却不一样,细细询问,郑重其事。好像他就是最要紧的人。
星七略一分神,景和光已经大着胆子亲了上来。
他手猛地揽住星七的腰身,迎面亲了上去。
原身的胚子实在生得好,凑近看也惊心动魄,叫星七心神失守。
接着口腔里的空气被人索取、霸占。
热意从头传到脚,令人脚趾头都是蜷缩起来的。
景和光用力搂紧了星七,恨不得把人镶进自己的怀里。
念头起了,动作还快一步。
到关键时候,景和光急刹住车。
星七露出半个肩膀在外,脖颈上的喉结处有些濡湿,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景和光抱着人,喘着气,笑着又亲了一口星七的唇。
“你、你不是只说亲、亲一下!”
星七瞪着景和光,只觉自己太单纯。
竟还以为景和光是景下惠,真是昏了头。
不过亲吻的滋味……好像还不错。
尤其景和光长得好看,一开始都只想着他的脸,后面又被身体给出反应直线指挥,沉溺其中。
没尝过这等蚀.骨.滋.味的星七眨了下眼,原本硬气的表情里多了丝心虚。
景和光笑着认错:“嗯,又错了。”
他上身往前一凑,离得更近了,方道:“相公跟你认错。我既错了,你就罚我。”
星七听得耳根子发烫:……还相公?
他纵是昏头了,可景和光显而易见,昏得更厉害。
“你浑说什么?我又能罚你什么?!”星七往外一缩,想躲景和光远些。
星七想,他可不敢对景和光如何,门外都是景和光的手下。景和光只消吭一声,星七就小命危已。
景和光给出建议:“我们都成亲了,我不就是你相公?当然,你要唤官人、良人我也没意见。”
星七为难地蹙眉,嘴里只一个老字:“……爷。”
爷,和其他手下一样的称呼。
千篇一律。
景和光看着他,叹口气:“那你罚我点什么?”
星七:!!!
可别。
怪吓人的。
星七脑子一转,立马道:“爷,我罚你早些睡,明日还得早起呢!”这下可比刚刚回话快得多。
景和光原本想让星七亲回来,但星七不好糊弄,话语里让他早睡也是关心,景和光就鸣鼓收兵,把人往里一捞,自己再往里面挤挤,最后松手。
松手离得远些,兵马才慢慢地真收回去。
景和光看看人,面上漾着笑,骑马打猎折腾一天的困倦身体带着思绪进入梦乡。
星七则清醒了好一阵。
他偷瞥到了景和光面上的笑,忍不住时不时就望过去。
景和光好看的脸,此时让他流连忘返。
这样按捺不住的模样,像极了他初中桃花蛊的时候。
当然他那时不知道自己中蛊了,还以为自己真不开眼地看上了堂堂国舅爷。心里念着想着,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当值。
后头发现端倪,是蛊虫冷静期时的异样。毕竟他不会一会喜欢一个人,一会儿又不喜欢了,过阵儿又上心,再放开……
循环往复两个圈下来,星七就发现自己的“喜欢”不对劲。只是蛊虫发作时,他仍控制不住自己。
但不管如何,后来他清晰地明白一件事他自个儿心里对景和光无意。
可现在……这会儿离他中蛊虫的时候远着呢!
星七摸了一下自己的喉结,感觉有些乱。
到第二天醒来后,星七更觉茫然。
他又沉睡了一宿,从景和光怀里醒来。
也许这就叫宿敌?
我和敌人睡了一宿。
哦,还不止一宿,是一宿又一宿。
星七一醒来,就看到景和光撑着下巴望着他笑的画面。
晨光朦胧,侧躺的景和光似披着层发光的雾和纱,柔和唯美,徒增几分无害气质。
眼角眉梢也皆是暖色,便是天寒地冻,也得在这凝视下化作一池春水。
出来游玩时的第一夜,冒出来的“睡后无情”的念头,在景和光的笑中,开始摇摇欲坠。
至于一开始的动摇,那就分不清了。
反正当星七发现自己可以自在地和景和光牵手,放心地跟景和光躺在一张床上时,他就隐隐知道……不妙了。
此刻星七很想呐喊一声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
看着星七又出神,景和光一脸单纯样道:“一早就想我?”
景和光随口一提,可星七还真在想他,当下又闹了个红脸。
“好好好,不闹你了。即是醒了,就一道走吧。”
窗外还黑着,只有鸡打鸣的声音,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里头两人起身,下人们就进屋。
点了灯火,又备好热水。
见他们主子爷自己穿衣服,伺候的小童也乖巧低头,假装没看见。
只是心里免不了咋舌:新夫人真是太受宠了!爷竟然自己穿衣服!
不是小童没见识,是这年头的伺候太周全,人上人不会穿衣才正常。像景和光这样的,是真稀罕。
两人穿好衣服,匆匆洗漱,带着东西上了回城的马车。
走得匆忙,昨夜的书桌上的纸笔就收在马车里的小几上。
车中昏暗灯光下,依稀能看见几幅画的模样。
热闹的集市,带笑的小贩。
成片的农田,稻穗低着头。
袅袅炊烟,孩童在村头如鱼儿被驱般仓皇四散……
炊烟这幅画,星七记得是有大人接连喊“吃饭”,小孩儿便轰地散开,各回各家。闹哄哄的,有些好笑,但也温馨。
星七看完了上面几幅画,抬头看景和光。
景和光也望着画,稍晚片刻,抬头问他:“这些时日,可玩得高兴?”
星七略一回想:“高兴的。不过我瞧着,爷可比我玩得更高兴?”
景和光又贴近了,跟他说悄悄话。
“你别笑话,爷也是头回。”
星七又有问题了。
跟他一样头回见识这大千世界?
还是、头回喜欢人?
下朝归来。
国舅府偏处小院。
景和光坐在上座,下方是跪在地上的幕僚之首,也是景和光身边的军师,前朝的股肱老臣池休。
在池休身后,是忐忑坐立不安的一众属下。皆是手中掌人,实力不弱者。
池休跪在堂中,恳切道:“爷,您已荒废十日了。事情堆积几个案头,恕老臣直言,爷应该回来管事了。”
跪着的池休背脊弯着,头上白发比黑发多,很显老态。年纪是影响的一方面,操劳和压力也是。
景和光请他起来:“池先生何至如此,先快起来!”
扶了池休起身,景和光又缓和语气道:“池先生先坐,和光这十日在外看似胡闹,但也有收获。”
他一出声,众人便安静下来。
无数双认真的眼睛齐齐看来,写满认真聆听的讯号。
景和光环视一周,酝酿好情绪,而后开口道:“这十日,和光第一次离百姓们很近。”
“我发现,他们如今似乎过得很满足。”景和光十分入戏,目光中开始带上茫然。
“他们如今有吃有喝,生活安定。从城中,到城外的野村,尽数如此。”
池休臭着脸承认敌人的优秀:“许逆是有些手段。”
又道:“可爷、殿下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主啊!”
这群忠心之人,一个个激动起来。在他们心中,他们的殿下,当然要比现在的皇帝强很多!
“殿下比许逆更有才华和手段!”
“殿下是正统继君!”
“殿下”
景和光一摆手:“都坐下,莫激动。”
池休道:“殿下那话,实在吓人。殿下何等人杰,成功已近在咫尺啊!”
池休若是不藏着,放在许国也是能臣,一等一的人物。他愿意苟且藏着,只为指点原身奋进,图谋大业,对原身和旧朝自是再忠心不过。
景和光夸如今的百姓过得好,眼中出现动摇,可吓了他一跳。
再说了,纵是那许逆贼手段不错,可他看着长大的殿下更为优秀。
景和光看着老头倔强的脸,叹息道:“但如今盛世,正是休养生机的好时机,何必再起波澜?”
景和光摊牌,他的手下们真慌了。
“殿下,一时之乱,还之千秋之惠,百姓益处更多。”
“殿下,行大事者,切莫妇人心肠!”
“殿下,是谁蛊惑了您的心神?”
景和光二摆手:“都坐好,先别激动。”
池休胡须直颤,抓着椅子扶手:“殿下,怎会不急?!”
一双双眼,都急迫地盯着景和光,像是在看着胡闹的人。
他们潜伏的年月里,忠心是因为原身会驱人、降人,也是因为脑子里有“复国”的执念。
如今他们中最执着、信念最坚定的人,竟然提出了相反的意见?多荒唐又可怕的事!
若不是原身威势足够,够有话语力,只怕场子都给景和光砸了。
景和光看他们急得不行,还老实坐好,心中稍稍放心。这证明他掌控得还行,没砸锅。
这些人之所以坚定地想复国,当然是相信复国好。
他们个人能得到的好处暂且不提。从大义来说,他们顽固地坚信正统、所以格外信服原身,拿原身当主子;
从百姓方面讲,他们相信原身所说的,复国能让百姓们未来过得更好。认为短暂的牺牲是小代价。
他们自诩正义,为百姓好,所以理直气壮。
但事实真的会朝着他们预想的方向行走吗?
在景和光看来:不,不会。
因为意外太多了,事情也不会永远朝着对一方最有利的方向转变。
景和光压住他们,继续道:“可吾父致使国灭,苦百姓久矣!”
景和光问得直白扎心。
我老爹都苦百姓那么久了?你们还忍心继续让百姓苦吗?!
既然还亏欠着百姓,再去制造动荡欺负人,可就不正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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